可安的声音一下于又尖锐了起来,“怎么?有本事抢人家未婚夫,没胆子出来见人。”四周顿时又射来好奇的眼光。
“不是,可安,你听我说……这里不方便……”
“你打手机给她约她出来,这里什么不方便,难道她尊贵到还要你去接才肯出来了还是她住在什么荒郊野外?”
“都不是,只是我就算抬轿子去接,她也未必会出来。”程步云无奈的说。
“什么?”
于是程步云把他和黄明雪的情形大略说出,余可安的表情从一脸的不信到错愕惊呼。”你是说这个女的根本不喜欢你,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没错。”程步云自己也不相信,这句话居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你不是在骗我吧!壁凯集团的小开,台北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现在居然会有人不甩你?”
程步云十分确定的点点头,“信不信由你。”
“我一定要看看这个女孩子。”可安笃定的说道。
“可惜她不可能让我这样随传随到,你要看她只有到她的渔港去。”
“她的渔港?”
“她让我感觉整个渔港就像她的家一样,不许任何人轻视和破坏。”
“她一定是个很骄傲的人。”可安严肃地说道。
“她骄傲得像魔鬼一样。在认识她以前,我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女孩子。”程步云长长叹了口气之后说。
可安沉默而好奇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游戏一切,从来都不认真。”
程步云无言以对。
“我本来以为你又只是一时的迷惑,但是现在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我想也是……”
可安在漫长的法式晚餐中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自已跟程步云这一年多来的交往,其实也不是建立在爱情上,她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爱程步云。事实上,她把他视为一个挑战,程步云是众所周知的公子,对女人一向只有三分钟的热度,更不用说要他步上结婚礼堂,因此驯服他,变成了一种刺激而商难度的挑战,可安一直以为自已已经赢了,直到现在才发觉程步云从来就没有投降过。
但是谁会料到他这次居然是玩真的。可安输给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女人,傲气加上好奇,使她下定决心,非得见见这个有办法让程步云自动投降却又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
那厢程步云正下定了决心,这厢阿雪却碰到了棘手问题,她的两个助手提早接到入伍令,马上就要当兵去了,一下少了两个人,市场谤本忙不过来,每天都像在打仗似的。阿雪要阿财贴出的启事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有一天阿福伯一脸神秘的要刚送货回来的她,自己去会客室面谈一个应征者。
“福伯,我说过了,你看过的人就可以,你决定就好,不必问我。”阿雪边走边说。
“这个人不一样,你还是自己去看,我怕你不答应。”
“什么人这么麻烦?”阿雪皱着眉头进了会客室,只见一个穿著轻便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
“程步云!你来这干嘛?”阿雪大吃一惊。
“我是来应征的。”程步云一脸正经的表情。
“应征?”
“黄记不是要征办事员吗?”
“所好,我们要征的办事员,其实就是一般的工人,不是什么高级主管。”阿雪象在跟幼儿园小朋友解释一般的道。
“我知道,而且基本上,你也不认为我够格当什么高级主管的不是吗?”
阿雪一时语塞,这才仔细打量了他,几个月不见他似乎真的有些地方不一样,但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是那里。
“我要的是搬货送货的人,鱼货很重,又有一股鱼腥昧,我不认为你做得来。”阿雪想了半天才挤出这句话,这大少爷是又怎么了,这又会是另一个买地的诡计吗?
“你不是一向知人擅用,不必存偏见的吗?一个刚出狱的人你都愿意给他机会,为什么我就不行?”阿雪知道他指的是秦天阳,看来程步云这次是有备而来,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我身强力壮,年纪也不大,搬货送货对我不是什么问题。况且秦天阳能做,我也一定可以。”程步云平静而自信的说。
一向镇定的阿雪这时也不免有些焦躁了起来,她忍不住抱怨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我可没空陪你玩游戏。”
“你要我怎样证明我是认真的,你尽避开口,我一定做到。”程步云正色道。
阿雪脑海里飞快的转着,各种程步云进入黄记可能引发的问题一一出现,但现在转眼就是无人可用的窘境了,于是阿雪望着他几分钟后,她做了一个她知道自己事后一定会后悔的决定,她听见自己说“好吧,你明天开始上班吧!”
程步云来上班的第一天,阿雪完全没给他特权,等他穿上黄记的黑色塑料大围裙来跟她报到后,她就把他丢给阿福伯,完全当一般工人看待,开始最基本但也最辛苦吃力的工作“搬货”。
整个市场的工作流程是飞快而乱中有序的,他尚未习惯这种节奏,整个人忙得又累又乱,丝毫不懂得抓些空档时间休息。等到吃点心的休息时间,早已顾不得地上干净与否,更顾不得所谓的名牌牛仔裤,他已经整个人累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他淌着一身的汗喘息,香喷喷的炒饭和鲜鱼味噌汤他连动都不想动。
秦天阳坐在他旁边一边大口的吃着炒饭一边问他,“你要放弃了吗?”
“门都没有,你等着瞧吧,我才不会便宜了你。”程步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两人互相仔细的打量着对方,惊讶在这短短几个月之间,彼此的巨大转变,秦天阳首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他们都互相了解彼此的意图了,也因此谁都不愿在情敌面前先示弱。
“你最好还是吃点东西吧,还有好几个小时要撑呢!”秦天阳笑道。
程步害听完了他的话,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快速的扒饭。
秦天阳直觉到程步云是个可敬的对手,他居然可以为了黄明雪放弃原本优渥的生活,跑到这渔港来当个工人,并非当工人有什么不好,只是这对从前那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来说,是一项多么大的转变,而且,他可以感觉到程步云并不是一时兴起,做做样子而已,而是心希望因此能打动黄明雪。
以秦天阳个人而言,他是在出狱后一切回归到原点,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才会到渔港来谋生的。但如果是在他最意兴风发,身边美女如云的时候让他遇见黄明雪,他怀疑自已能不能就这样毅然的放下一切?他自问了许久但找不到答案,毕竟他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好勇斗狠,有着数十名手下听他号令的玄武堂堂主。
不知阿福伯的刻意安排还是巧合,他让秦天阳和程步云在员工宿舍里变成同房的室友。
程步云这辈子还没和人同房过,况且对又是秦天阳,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前帮派份子的房间会是个什么样子。但任凭他想象了半天都没有进房后看到的吃惊,秦天阳的房里当整洁,除了书桌上一台小型的收录音机之外,其它的都是书和杂志。他瞄了眼秦天阳看的东西,居然都是些考大学的书和讲义以及清一的空中英语教室。
这是怎么一回事?在秦天阳那样桀傲不驯的外表下,藏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程步云放下了自己的行李,他看着这一切有些迷惑。”你打算考大学?”程步云打断秦天阳的介绍,开门见山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