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野兽都不愿被驯养,我的主人。”
他不屑地哼一声,“对绝大多数野兽来说,驯养意味着死亡。你最好让你这身漂亮的皮毛离阿顿远一点,漂亮野兽,不然城墙里面的人会用箭把你射穿的。”
赛尔沃以狼的方式对他微笑一下,鲁特加在内心深处被逗笑了。他们之间的这种交流,使姬热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暖意。
“女巫姑娘,你那些叶子草根采够了吗?”
“够了,”她说道,声音很有点感激。
“祝你好运!”鲁特加对那只狼说道。他们站起身来,赛尔沃离开了。
“除了我,赛尔沃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驯服过。”
鲁特加咧嘴一笑,“这不用奇怪,你以前总管我叫野兽。”
“对。也许它找到了一个野兽兄弟。”
“也许。”
鲁特加低头吻她,姬热拉忽然希望他们能永远留在森林里,仅仅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而不是作为一个领主和一个农奴。
赛尔沃接受了鲁特加,这标志着姬热拉彻底的投降。在夏天最后的日子里,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很幸福。鲁特加身上有些独特的东西。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就感到了,虽然由于环境的原因以及他们双方的骄傲与固执使他们各执一端,因而她一直不愿承认这点。当赛尔沃确证了这个人的独特性之后,刀子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在心里更深刻地依恋他了。好象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生前对爱尔坎加那么满意,尽避这老领主连假装着爱过她都没有。
第一场雪下过了。鲁特加提拔罗萨当了他的卫队长,这职务罗萨即使不是热情地,也是在小心谨慎地干着。伊奇伤好下床了,这大个子体力一恢复,就带了一小队人离开阿顿了。他苦笑着对姬热拉说是执行一次护送任务,但对这次任务的细节却缄口不言。
一个潮湿寒冷的早晨,姬热拉那里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客人??高恩特神父的妻子希尔达。她和自己的丈夫一样不知疲倦地缠着阿顿的异教徒们对教堂树立应有的尊敬。
“我丈夫要知道我来你这儿讨药,非把我皮剥了不可。”希尔达凄惨地告诉姬热拉。“他说你搞的那些都是罪恶。”这种论调希尔达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宣扬过,姬热拉从小就被他们搞得悲惨不堪。她常对姬热拉讲姬丝芬达在地狱里遭受的痛苦。有一次,在姬热拉搬到要塞里住之后的不久,希尔达用猪血在姬热拉的小屋上画了一个“?”号,好几天之后,那猪血的气味才散掉。
这几天希尔达收敛多了,但她的蔑视一点也没减。现在她自己也生了病,主动到魔鬼女人这进而来求助来了。姬热拉忍着不去想这事。
“高恩特说生孩子的痛苦是从夏娃那里继承来的。”希尔达对她说道,“越痛苦,对她灵魂越有好处。”
姬热拉再倒了一杯益母药液,递给神父的妻子。“男人说这话当然容易,他们又不用受这生育之苦。”
“是啊,”希尔达凄惨地叹息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受的是什么苦,你也不知道,姬热拉,不过我希望你不久也能知道,鲁特加领主不是常跟你干这事吗?他应该发过誓,用刀剑保护信仰!我丈夫一定让他赎罪,不过他好象没有忏悔意思,也不想放弃你。”
姬热拉叹口气:“把药喝了,希尔达,它会使你好受一点的,也不会让你头上长出角来。过三天再来一剂,开始疼的时候,就让人来叫我,要是高恩特神父不愿意看见我,找格特伟达老妈妈也行,在阿顿谁也没有她接生的孩子多。”
希尔达有点怀疑地看了看那药汁,痛苦地尝了尝,像英勇就义一般喝下去。她一句谢谢也没说就走了,但她刚纔的话都在姬热拉心里萦绕着,让她开始梦想鲁特加和孩子……还有别的无望的幻想。
第二天,要不是吉兰粗暴地打断了她,她还在继续做着这样的白日梦,“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们一块在爱孟特露达的厨房里干活时这姑娘对她表示了不满。
姬热拉从眼前的一堆洋葱和大蒜中抬起头。虽然是鲁特加的情妇,但她一有空还得到厨房里干活,尽避她并不喜欢这种工作。
“我用的时间才是你的一半,已经比你剥的多一倍了。”吉兰抱怨道,“这些活儿都是为了侍候鲁特加吃饭的,我看你除了瞎想些没用的东西,什么也不会干。”
“我正干着呢,”姬热拉反驳道。实际上,她正想着鲁特加,想着那些可爱的夜晚,想着孩子和许多不可能的梦想。用来干活的只有手??心不在焉的手。吉兰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但她不想向这个犯着醋的懒姑娘道歉。
吉兰轻蔑地哼着,好象这一堆待剥的葱和蒜全是由姬热拉引起的一般。“我从没听说过一个男人对吃饭这么挑剔。这可恶的法兰克人不像是国王的臣仆,倒像是国王。我们的撒克森领主阿尔汉从来没对饭食这么挑三拣四过。”
“阿尔汉吃饭连生熟都不知道,”姬热拉尖刻地回击着,“他当领主时厨房里又脏又乱。”
“你有什么了不起?”吉兰说话开始中伤起来,“虽然你天天晚上在那法兰克人面前月兑裤子,也不是这里的女主人,别老跟管着我们似的。你跟我们一样是下人,甚至还不如我们。我至少可以指着古道夫说他就是我父亲。”
爱蒙特露达正在炸鸡,她严厉地瞪了她们一眼,“你俩少吵几句嘴,倒能快点干完呢。”
“我手都剥木了。”吉兰抱怨着。
“你说的比干的还多,懒婬妇。领主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干活。姬热拉,你也别瞎想了,除非你能想出来明天我们是不是有足够的松鸡用。你们俩都好好干活。”
那天晚上,躺在鲁特加的臂弯里,姬热拉不知道吉兰是不是说得不错。她开始爱这个侵略者了,有时她会有点想怀上他的孩子。她是不是在内心深处真想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真傻,就像青蛙想变成王子一样。让鲁特加成为她的,被他强有力的手臂把自己从低贱的生活中提拔出来,被称作妻子,拥有他的心……这些其实完全是一回事。
在他的体热里她很放松,就让自己这样梦想下去。梦想毕竟不会伤害谁。
姬热拉就这么想着,但第二天下午她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她看见一队人马护送着拉行李的大车进了木栅的门,伊奇骑马走在最前面。护送任务,几天前他走时告诉过她。鲁特加派他去护送谁?
阿德琳达站在那里仔细看着一个骑马走在伊奇身旁的披着厚厚的斗篷的人。“那人是谁?”姬热拉问道。
阿德琳达的眼光一刻也没有偏离那披斗篷的女人。她的脸拉得很长,瞇着眼睛打量着,“那是个自己人。”她痛苦地说,“一个小傻瓜,瘦弱的叛逆者。斯特林的碧雅特丽丝,爱尔坎加的外甥女,我的外孙女,鲁特加的新娘。”
第十四章
石宫里最大的是那个大厅。这地方用处很多,领主审理案件。裁决纠纷是在这里。开饭也是在这里,每到饭时,农奴、工匠、士兵、仆人还有贵族们都挤在这里,摩肩接踵的。仆人们和几个士兵就睡在四周墙边的长凳上,天冷时,他们则移到火炉边的草褥上去。
今天晚上,大厅里在举行辉煌的庆典。大条桌由正中的火炉伸向两边。桌板上丰盛的佳肴堆积如山,几乎要把桌子压断了。长凳也几乎承受不了这么多用餐者的重量。农奴、自由农、匠人、士兵??法兰克人和撒克森人??肩并肩地坐着,紧靠着,拥护着,专心地享用着这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