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听到卧房外的走廊有男人的脚步声。一定是尼德上来拿她的皮箱,送到楼下等待的出租马车上,她猜。
她感觉眼眶湿润,便抓起手帕。她不能哭,至少还不能。看到她哭著离开,尼德、莎丽及其他仆役会很不安。门上传来敲门声。
“请进。”她叫道,急著拭去刚溃堤的泪水。
门一打开,她也擦完眼泪,转身面对门口的人。
“要去哪里吗?”亚瑟平静地问。
她一时动不了。他挡住门口,刚毅的脸上出现严厉且顽固的表情,并露出她曾见过的危险目光。她感到口干舌燥。
“你怎会在这里?”她低声说。
“我住在这里,记得吗?”
她脸一红。“你提早回来了。”
“我不得不改变今天预定的约会计划,因为我接到消息说你打算逃走。”
她叹口气。“玛格和班宁告诉你的?”
“他们告诉我你正在整理行李,准备不告而别。”他双臂交抱。“我以为我们还有事情需要讨论。”
“我觉得最好是让你的代理人来处理我们的事。”她轻声说。
“我的代理人在很多方面都很有能力,但我怀疑他有传达求婚意愿的经验。”
她张口结舌,似乎费尽力气才闭得上。“噢,天。”她再也止不住泪水,所以急著擦拭双眼。“噢,天。我就怕这样。”
“显然我在处理私事时真的做错了什么。”亚瑟语带感伤地说。“我的未婚妻总是想从我身边逃走。”
“你说什么?”她放下手帕,怒视著他。“你怎么敢暗示我要逃走?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茱莲那种容易受惊的小白兔。”
“我非常明白你不是茱莲,”他缓缓地走进卧室,关上身后的门。他瞄了眼合上的行李箱。“但你似乎是真的打算逃走。”
她轻哼著把手帕揉成一团,双臂交抱在胸前。“你知道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奇怪得很,在我看来没什么两样。”
“噢,老天,这样说真是太荒谬了。”
“是吗?”他停在不远处。“你曾经说我会是很好的丈夫,你是真心的吗?”
“我当然是真心的。”她摊开双手,挥舞著揉乱的手帕。“但,是其他女人的丈夫,你真正爱的女人。”
“你就是我所爱的女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房间里的氧气彷佛全蒸发了,世界与时间也全部停止。
“你爱我?”她重复道。“亚瑟,你是认真的吗?”
“你听我说过不认真的话吗?”
“呃,没有,只是……”她眯起双眼。“亚瑟,你确定不是被迫求婚的?”
“亲爱的,如果你回想之前的纪录,应该记得上次我陷入急于逃离的婚约时,非常有能力自行摆月兑。”
“噢,对,对,没错。”她皱眉。“但这完全是另一回事。我不希望你觉得必须娶我,只因为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她停了一下。“还有楼下书房的事。”
“我向你透露一个小秘密。”他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在那两次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娶你了。”
她吞咽著。“真的?”
“从你狂扫进顾魏介绍所办公室门口的第一刻起,我就想要你。当时我便知道你是我等待了一生的女人。”
“是吗?”
“吾爱,我要提醒你,说到投资,我一向以直觉著称。只看了你一眼,我就知道你会是我做过最好的投资。”
她颤抖地一笑。“噢,亚瑟,那是我听过最浪漫的话。”
“谢谢。我自己也很得意,我在回来的马车上练习了许久。”
“但你知道,像你这种阶级的富有绅士应该迎娶刚出校门的年轻女孩,且要有良好的社交人脉及丰富的遗产。”
“容我再提醒你,我被认为是怪人。我若不娶个同样奇怪的女人,社交界会非常失望。”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有可能因为爱我而愿意嫁给我。”
一股最甜蜜的喜悦感在她的体内扩散。她用双手抱著他的脖子。“我无法自拔地爱著你,所以今天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心都快碎了。”
“你确定?”
“绝对确定。”她轻触他的下巴。“而且,爵爷,你也知道我是很坚决的女人。”
他笑著将她横抱在怀中。“说到这点我们的确非常相配;难怪你会让我倾倒。”
她突然发现他正要抱她上床。“老天,爵爷,尼德就要上来拿我的行李,出租马车也在等我。”
“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他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并月兑掉外套。“几分钟前,我就让出租马车回去,并要所有仆人放假。我清楚命令他们至少两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她缓缓露出微笑。“是吗,爵爷?你真的那么有自信?”
“不,我只是采取一切我想得到的手段。”他坐在床边,月兑下靴子。“我知道如果不能用逻辑说服你,我唯一剩下的希望就是和你,让你无法清楚思考。”
“多么聪明的主意,正是我爱上你的原因之一,亚瑟。我从未见过能如此巧妙地将理性及热情结合在一起的男人。”
他又笑了,声音低沉沙哑,因幸福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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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现实突然出现,让艾琳猛力在床上坐起来。
赌注,她恐慌不已地想。
“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起来了。立刻。”她想要推开亚瑟的手脚。“拜托,放开我。我必须穿衣服了。”
“不需要。”亚瑟圈紧她的腰,懒懒地把她拉回身边。“再过一小时才会有人回来。”
“你不懂。我不能嫁给你,除非先找到范先生并阻止他……算了,太复杂了,我没时间解释。”
“当你再次邪恶地收服我后,怎能这么残忍地又把我丢在一边?”
“不是的。亚瑟,听著,有件很可怕的事就要发生了。我请范先生替我和朋友下注。”
“对了!”他严厉地瞪她一眼。“我听说了你的计划。你老早知道我对赌博的看法,提醒我和你长谈关於它败坏人性的影响。”
她不再挣扎。“你知道赌注的事?”
“对,你不知道我发现自己将娶一个恶性不改的赌徒时,有多么震惊。”
她不理他。“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为何必须去阻止范先生下注。”
“冷静下来,亲爱的。”他轻笑著,手坚定地推她趴回他胸前。“现在要阻止他替你下注已经来不及了。”
“噢,不。”她的前额敲在他的胸前。“我的朋友和我都赔不起那些钱。”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你先跟我借钱,就当成结婚礼物。”
“我没有别的选择,一定得利用你的慷慨了。”她没有抬起头。“都是我的错。我使朋友相信我很确定结果,真是太丢脸了。我很抱歉让你如此难堪,亚瑟。”
“嗯。如我所说,班宁照你指示下注,但在我的建议下,他稍微更改了赌注的内容。”
她小心地抬起头。“那是什么意思?”
“他还同意邀请几个人参加你勇敢的小小投资团。”
“老天!”
“现在的状况是,”亚瑟说。“你和你的朋友,再加上彭若南、玛格及班宁都能赢得一笔财富,只要你答应在这星期结束前和我以特许证结婚。”
她既开心却也感到非常好笑。“那就是范先生今天写在赌金簿上的赌注?”
“对。”他双手穿过她的头发。“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她觉得对他的爱充满了全身。“我认为赌注的结果是可以确定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对她罕见而性感地一笑。“因为我自己也参加了你的小小投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