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你是说魏夫人以前的伴从跟魏巴瑟有染?”
“仆人间是这么谣传的。她的名字好像叫康莎莉。宝莉告诉我魏先生在她变成麻烦后就解雇了她。”
迪生犹豫片刻。“我猜你我目前在上流社会眼中是未婚夫妻的事实并没有改变你对这种事的看法?”
“没错。”她生气地瞪他一眼。“事实上,那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由于我目前对受雇于谁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我也只有在逆境中尽力而为了。”
他微微鞠躬。“你真勇敢,葛小姐。”
“好了,以后不可以再发生这种事。”她往四下瞧。“麻烦你去把我们的马找回来。我们真的该回城堡了,你说呢?”
“对,毕竟我打算我们今天下午就起程返回伦敦。如果马不停蹄,午夜前就能赶到。”
“你想要今天回伦敦?我还以为你打算留在这里继续调查。”
“你先前也提过,大部分的客人都迫不及待想赶回去传播最新的流言。”
“万一梅夫人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回去呢?”
他露出微笑。“你去哪里,兰妲就会跟到哪里,葛小姐。”
她眯起眼睛。“你有没有想过我扮演你的未婚妻时要住在伦敦的什么地方?”
他咧嘴而笑。“我正好打算跟你的前任雇主商量那件小事。”
“费夫人?”爱玛露出戒慎之色。“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打算请她帮忙把你引进社交界。”
爱玛这下真的害怕了。“哦,你该不是要费夫人……”
“为你做上流社会社交圈的保证人?有何不可?她很适合这项任务,她的人面很广。我有感觉她会非常喜欢这项任务。”
“真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他越想越喜欢这个主意。“事实上,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的计划可以使你继续协助我调查又不会引人疑窦。”
爱玛闭上眼睛。“我早料到你是个难缠的雇主,施先生。”
“但我出手大方,葛小姐。”他油嘴滑舌地说。“你也说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这份工作很不稳定,我真的必须坚持你尽快写好我的推荐信。”
两个小时后,爱玛丢下整理到一半的行李溜下楼。令她如释重负的是,书房里没有人。她立刻在桌上看到今天的伦敦邮件。她捧着报纸来到窗边的座椅,焦急地搜寻航运消息。她很快就翻完整叠报纸。几个星期的训练使她对于船只返抵港口的消息变得十分眼尖,无论篇幅多小,她都能一眼看到。
但十分钟后,她不得不承认失败。还是没有“金兰号”的报道。
“可恶的烂船!”
她摺好最后一份报纸整齐地摆在其他报纸的上面。她心不在焉地凝视着窗外,仆人正忙着把行李搬上停在前院里的马车。大部分的客人都准备在吃完早餐后立刻启程,其余的明天也都会离开。
她应该上楼把行李收拾完,但她一点也不期待这趟返回伦敦的旅程。
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告诉自己。毕竟她在魏家堡的这几天过得并不愉快。最近两天可说是多灾多难,被迫喝下难喝的药茶不说,还丢掉一份好好的工作,差一点遭到强暴和侥幸逃过绞刑。上午又在树林里遇到盗猎者。
在危机四伏的乡村生活之后,伦敦的生活无疑会是怡人的调剂。
乐观地想,她设法获得了一份报酬优厚的新工作。如果能撑到领薪水,她就会有足够的钱替自己和妹妹租一栋小房子。如果她小心,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点钱来投资另一艘货船。
不,绝不再投资货船,她叮咛自己。这次要投资别的。也许是房地产。房地产总不会凭空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吧。
钱一到手,她就要把黛芬从学校接回来。
她不知不觉抓紧椅垫。这些梦想能不能实现就要看她保不保得住担任施迪生未婚妻这份新工作。她绝不可以做出有害这份工作的事。她必须随时随地保持专业态度,尤其不可以再跟她的新雇主热情拥吻。无论迪生在身旁时,她的心跳有多快,她都不可以再犯下那种致命的错误。
迪生的效率惊人,已经跟蕾蒂谈过了。不出他所料,蕾蒂一口就答应当爱玛在社交圈的保证人,显然视之为绝佳的新娱乐。
“葛小姐,”魏巴瑟在门口轻唤。“我就猜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爱玛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露出礼貌的笑容。“日安,魏先生。”
他一脸关切地走进书房。“听说你和大部分的客人一样今天就要走了。”
“是的。我的未,呃,未婚夫决定我们应该返回伦敦。”她得赶快改掉一说到未婚夫就口吃的毛病。“他觉得他应该处理一些紧急的公事。”
巴瑟苦笑一下。“用不着拐弯抹角,葛小姐。我知道突然宣布订婚一事对你的生活造成一些混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先生。”她笑容不变地说。她受雇演戏,就得尽力演好。
“得了,葛小姐,我很了解你为何及如何被扯进这困境里的。”
她困惑地蹙眉。“我看不出有什么地方。”
“那么你恐怕得面临严酷的觉醒了,葛小姐。”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魏先生。”她僵硬地说。
“我认为你懂。你是聪明人,葛小姐。你一定明白你的新处境有多么岌岌可危。”
她努力维持住平静茫然的表情。“你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瑟走到隔壁窗前,表情凝重地望着忙碌的前院。“他们都急着赶回伦敦。人人都想抢在别人前面散播柯契敦遭枪杀身亡和施迪生突然宣布订婚的消息。”
“社交界本来就喜好蜚短流长。”她不带感情地说。
“的确。”他微微转头,怜悯又深感遗憾地看她一眼。“我为你的不幸困境感到自责。如果我这个主人够尽职,你就不会受到柯契敦的骚扰,也不会被迫以暴力手段自卫。”
她瞠目以对。“你是说你认为是我枪杀了柯先生?”
“我绝不会想作那种指控。”巴瑟绷紧下颚。“柯契敦是罪有应得,我认为他死有余辜。但愿你没有被牵连进这椿命案里就好了。现在我担心你会因自卫而受苦。”
“但这件命案跟我毫无关系,我的不在场证明跟魏家堡的城墙一样牢靠。命案发生时我和施先生在一起,他昨夜已向你的客人解释得很清楚了。”
巴瑟叹口气。“那当然。你的不在场证明十分稳固,这一点我为你高兴。但我必须坦承我不明白施迪生为什么会宣布跟你订婚。”
她扬起眉毛。“我还以为理由显而易见,此事攸关我名声。”
巴瑟摇摇头。“就施迪生而言,没有显而易见这种事,那家伙的城府极深。问题是,他这次在玩什么把戏?”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在玩把戏?”
他回头看着她,眼中只有礼貌的关怀。“如果施迪生觉得必须跳出来为你辩护,那么他只需要说柯契敦遭射杀时你跟他在一起就行了。”
她努力装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如果他那样说,我会身败名裂。当时我只穿着睡衣,你的客人会认为我只不过是他目前的……”她故作惊骇地睁大眼睛。“……情妇。”
巴瑟转身面对她。“拜托,为了你自己好,千万别以为施迪生真的打算跟你结婚。”
“但他真的打算娶我。”她愉快地说。“你亲耳听到他说的。”
巴瑟心痛似地闭上眼睛。“葛小姐,你太天真了。”
“请你把话说清楚,魏先生。施先生还可能有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