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转告扎·西拉克,国内没有我需要的那种闪光的、蓝绿相间的面料。为了取悦于他,请允许我下令染出一些这种颜色的布料,只需要几天时间。”
当然,到那时面纱必须准备好。阿曼达灵活的头脑又想出几种拖延的借口:织机坏了;经纬线织错了,等等。她可以编造出无数个理由。
她很想再加上一句,他应该利用这段时间检查一下液压千斤顶。不过,她决定暂时不揭开这块伤疤,也许等到明天或是后天。
阿曼达正愉快地哼着歌,信使带着扎·西拉克的答复回来了。
“请求被批准。准备在一小时之内随卫队出发。染布期间呆在鼠洞里。”
阿曼达满心欢喜的希望和计划像气泡一样破灭了。
但阿曼达是个斗士。她不会停止抵抗,放弃希望。如果她第三次遭灭顶之灾,她也要拉上一个陪葬的。这个人就是扎·西拉克。
“请转告扎·西拉克,已经去采办合适的布料了。做针线的女侍要我准备试衣,以保证她们的设计能满足他非凡的鉴赏力。既然鼠洞里没有光线,我请求留在这里,一直等纱衣缝好,达到他满意的最佳效果。”
让他辩论去吧,阿曼达满意地想。她可以让银色的花边织上好几天,也许要一个星期。显然他现在火气正盛,一心想报复她。她拖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可能重新考虑整个事情。
他的答复没有显示出态度开始软化的迹象。
“不管缝好还是没缝好,今天午夜时分为我跳舞。”
午夜!
阿曼达对了一下表,现在已经三点了。扎·西拉克给了她九小时的准备时间。如果到最后期限她仍不能实践许下的诺言,她肯定要步那些王妃的后尘,被投进老鼠洞中。扎·西拉克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阿曼达仔细考虑该如何答复他。在午夜之前,她必须用能造成强烈效果的话提醒他,使他回忆起两人共度的美好时光。对于他心中的恨意,阿曼达只能了解和体谅到这个程度。如果他不再对她敞开心灵,他们两人都将孤独寂寞地度过余生。
精神上的黑暗比老鼠洞的黑暗更可怕。
阿曼达让信使传达最后一次信息。
“请转告扎·西拉克,女侍们的手指现在变得灵巧了。我会服从他的意志。
“然后你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出下面这句话,只能让他一人听到。
“请求被批准后,你要用充满爱的语气轻轻对他说——愿今夜的星星为我们俩而闪耀。”
第十七章
信使第三次进来的时候,科兹姆不安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扎·西拉克今天的情绪特别难以预测,他的沉默许多次都超过了五分钟,所以科兹姆非常紧张。
显然,地质学家的女儿对酋长有着非常奇怪的影响力。在科兹姆看来,把她投进老鼠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每件事情都在不停地变,那让他如何理解这一切呢?阿曼达向他求援已使他惊恐不安,尽避他认为自己的言行是很恰当的;但更让他惊恐的是,扎·西拉克对她三次口信的不同反应。
第一次口信引来一阵嘲弄的大笑。科兹姆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可笑的,他认为这个口信听上去傲慢无礼。不过酋长的答复深得他心,地质学家的女儿应该到她该去的地方。
在他看来,第二个口信也应得到同样的答复。扎·西拉克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了会意的微笑,眼睛闪闪发光。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科兹姆。令科兹姆惊奇的是,他的答复居然还退让了一大步。
科兹姆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虽然他知道酋长经常以神秘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他还是感到烦恼,因为酋长对待阿曼达的态度缺乏连贯性。
信使刚鞠完躬,还没来得及按惯例行礼问候,扎·西拉克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快说。
扎·西拉克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他急于听到阿曼达的口信。这么多年来,科兹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急切的神情。
信使吟咏出那几句话。
“接着说,接着说,”扎·西拉克催促道,他挥舞着手臂鼓励信使继续说。“肯定还有别的话,她不会到此为止的。”
信使走上前去,“这句话只说给您一个人听。”她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出于某种科兹姆猜不出的原因,扎·西拉克听了这句话被深深地触动了,一时间竟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他进入了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科兹姆知道这表明他正在全神贯注于某个重要问题。他在考虑每一个细节,分辨每一个细微差别。
“王妃还说了什么?”
这句话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了。
“没有了,阁下。”信使轻快地说。
“那你可以走了。”
信使离去了,科兹姆越来越不安。又过了几分钟,扎·西拉克才垂顾到他。
“今夜是满月吗?”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作出了某种决定。
“不是,阁下。午夜前就能确定今夜的月相。”
科兹姆查过日历。据说满月能使一个被女人迷住的男人暂时发疯。科兹姆暗想,如果这种危险的月相出现在地平线上,那还是值得一查。
“你去订购一批最新鲜、最娇艳的扎比亚素馨,科兹姆。我要让每个房间都摆满鲜花。”
“我会办好的。”科兹姆回答,心想难道偏月也能让男人发狂吗?
扎·西拉克的黑眼睛闪过一道光芒,这进一步证实了科兹姆的怀疑。不管怎样,如果午夜后发生的事情辜负了酋长的期望……科兹姆感谢他的幸运星,幸亏他不是地质学家的女儿!
第十八章
阿曼达试了一次又一次,沮丧变成了绝望。她学着波利尼西亚人的样子把面纱缠在腰上——印花布短围裙与面纱的惟一区别仅在于面纱是透明的。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系法都达不到满意的效果。
适合在热带海滩上穿的装束在这里并不适用。她想穿得既有诱惑力又不失优雅,她必须吸引住他,迷住他。要达到这个目的不能穿得让他……一目了然。
后宫的女侍们带着极大的兴趣跟在她后面转来转去,喋喋不休地议论着。阿曼达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马戏场的中央。她本来就焦急绝望,这些人使她的情绪更加恶劣。“你们谁有更好的主意?”看来毫无希望了,她只好放弃最后的努力。
那位会讲英语的年长女侍从长靠椅上站起身来,自信地用权威性的语气说出一个名字:“盖娅。”
其他女人都兴奋地拍起手来。
阿曼达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需要帮助。”她说。
年长女侍点点头,派出一个信使。
阿曼达在赤果的身体上披了件罩袍,坐下来等待,不知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感到垂头丧气。身穿一块面纱的主意真是一个灾难。她心里很清楚,要比费萨的舞女跳得还好简直是异想天开。她闭上眼睛,想象扎·西拉克如何羞辱、嘲讽她。她祈求上帝发发慈悲。
后宫女侍中间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位个子小小、鼻子尖尖的妇人被引进了会客室,那位年长的女侍把她带到阿曼达面前作了介绍。
“这就是盖娅,她是阿尔卡巴布最好的纱衣设计师。她在国内、国际都很有名气。”
扒娅目光锐利,她在鞠躬的同时已对阿曼达作出了评价,然后她退后一步,拍了拍手。随着这声信号,一队模特鱼贯而入,她们穿的各色各样的服装令人眼花缭乱,全是用一块面纱制作的。这种摇曳飘逸的设计使女性的曲线毕露,但一切细节又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