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有恃无恐?他怎么会预知太守府的动态?他──
究竟是什么人?
玉珑心中悚然一惊,竟不小心弄翻了手中端着的茶碗。
“哎呀,小姐!”静儿连忙拿着清洁的绢帕为她擦拭。“有没有烫着哪儿?”她着急地问。
“没……没事。”玉珑这才回魂,却明显地惊魂未定。
她刚刚在想什么?!她竟然觉得他和太守府会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她拚命摇头,说服着自己。如果他真和太守府有什么关联的话,当初他怎么可能毫不留情地差点将钟达棠立毙剑下呢?
对,一定是她想太多……想太多!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静儿瞅着她忧愁的娇颜,心中只觉奇怪。太守府的威胁解除了,小姐也不用被迫离乡背井,一切的事情都这么的顺利,怎么小姐还一脸烦心呢?
“小姐,您什么时候准备办婚事呢?”静儿眼珠子一转,刻意挑起小姐绝对会开心的话题。
“什么婚事?”玉珑直觉一惊,听到这两个字就怕。
“当然不是和钟少爷的啦!”静儿笑得暧昧不已。“是和勋公子的。”
从回到寒家大院后,勋公子说自己没个名字不方便,便要大伙儿这么喊他。
丙不其然,玉珑立刻霞满双颊-
“这丫头……”玉珑横了静儿一眼后,便低垂眼睑,眸光中流转的却比静儿心中想的更多了几许复杂的心思。“真该缝了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呀,这哪是不开的壶了?”静儿不知她心中曲折,更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莫非……勋公子还没开口?怎么,要不要静儿替您去催催?”
“静儿?!”玉珑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她望着静儿一脸贼笑。“这是女孩儿家说的话吗?”
“没办法。”静儿耸了耸肩,不以为意。“谁教小姐不急,急死丫头呢?”
“你哟……”玉珑真是拿这从小陪她到大的贴身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只有赌气地撇过头,“不理你了。”
“别这样嘛。”静儿笑着要讨饶,却见玉珑的脚步往门外走去。“欸,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不要你管。”玉珑还在赌气,当她看见静儿又要跟着她时,她又加了一句,“也不要你跟!”
静儿只有乖乖地停下脚步,瞪眼望着玉珑娇柔的背影消失在珍珑阁。
“小姐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大……”静儿奇怪不已,随即耸耸肩,咯咯笑了起来。“算了,反正没我的事。”
她这位最最亲爱的小姐呀,就交给勋公子去烦心吧!
没有!还是没有!
当厉勋神不知鬼不觉地模出寒骥生前所居的骋远厅时,他心中的焦急已经到了极限。
这些天以来,寒家的各厅各院他几乎模遍了,就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他了解父王的耐性底限何在,所以不禁更加地着急。
他必须尽早将寒骥的遗书找出来,送到父王面前。否则以父王的个性,他相信,当父王耐性用罄的时候,也就是寒家大劫来临之时。
但骋远厅怎么会没有?!那是他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厉勋心焦若焚,正想回头重新再找一次,但他脚步才动,一声娇唤却硬生生顿住他的步伐。
厉勋僵硬地转过身,眼眸中映起一抹他此生最爱的身影。
“珑儿。”他不禁扬起笑靥,只有此刻的喜悦是货真价实。
“勋。”她快步向他走来,美眸却不着痕迹地望向他的背后。“我到西厢去找不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她爹生前的居处,从她爹死后,便罕有人烟。他──到这儿来做什么?
胸口那抹不祥的预感浓得散不去,她期待着他的答案,心跳更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也不知道。我不过西厢待得闷了,想出来走走,怎晓得就走到这个地方了。”他早就想好说辞了,甚至还加问一句,“对了,这是什么地方?还真漂亮。”
他的回答流利又顺畅,态度也自然得没有一丝不对劲。玉珑盯着他半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丙然,还是她太多心了。
她安心地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柔腻地依入他的胸怀。她让他轻柔地拥着她,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暖气息。
“这是我爹生前的居处,这座花园的花草是我娘生前亲手所植。”
他环着她,两人在一棵大树旁坐下。
“我娘死了以后,爹便常常望着这片花园凭吊故人。现在连爹也死了,凭吊故人的人……也只剩下我了。”说到后来,她不禁有些伤感。
“不过至少你爹娘能在天上重逢,再也不需遥遥相思了。”他目光遥远地说道。
必于这点,他是真的羡慕。其实他心中有一半是不想找到那封遗书的。如果找不到,寒家难逃死劫;但如果找到,他和珑儿的永别之日也来临了。
他多深切地渴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但是……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玉珑感觉到了他的叹息,眉头突然紧锁。
为什么叹气?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她直觉,问了不见得能为他解忧,反而极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啊。想知道他的心情、他的思绪,想知道他的一切一切!他的过去是一片迷雾,她对他是这么样的不确定。
她的不安是不是就从这里而来?
……一定是的!绝不是其他的关系,只是这样而已!她努力地说服自己。
“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她蓦然开口。
“什么事?”他低头,吻着她的发香。
“如果你记忆恢复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这才是根绝的办法。她想只要她了解了他的过去,她心底便再也不会有这些无谓的猜疑了。
她突然的要求让他背脊猛僵,直到过了好几秒,他才干笑着开得了口,“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别问,答应我就是。”她转过身子,双眸深深地凝睇他。他眼底隐微的诡异神情一闪而逝,却没逃过她的眼睛。这让玉珑不禁一栗,反射性地抓着他,更加不安地开口,“再答应我一件事。就算你记忆恢复了,也千万记得,永远永远别离开我!”
他的眼神闪动,望着她笼罩忧愁的美颜,心头剧痛。
面对她这般动人的要求,他……又能怎么回答呢?
他不想欺骗她,更不愿欺骗她,所以他只能用一个又一个深情的吻来偿还他注定要欠她的情。
他只能这么做,而他也只能这么承诺,就算天地异变,只有他爱她的这颗心,永远也不会变。
第七章
这样还说他没有动了真情?打死她也不相信!
银翘瞪着花园中浓情拥吻的两人,眼神凌厉得只差没将两人当场烧死。
“郡主……我们该回去了吧。”乔装过后的侍卫诚惶诚恐地在她耳边提醒,他们潜入的时间已经超过预定,再久恐怕就会被人发现了。
“闭嘴!凭你也能命令我?”银翘已经一肚子火,正好拿侍卫的脸颊来发泄。清脆的一个巴掌声,当场打得侍卫不敢再有第二句话。
那天从夜明山回去之后,她愈想愈不对。厉勋是她一个人的,即使是演戏,她也不容许他对她以外的女人柔情至斯。
御景王爷决定再多观察些时间,但她却等不及了。她瞒着王爷,向钟太守硬要了两个熟悉地形的侍卫,强逼他们带她潜入寒家,就是想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丙不其然,如她所料!厉勋说的一切根本是天花乱坠。什么虚以委蛇?依她看,他根本是爱上那个贱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