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连老爷在取得冰泉后,镇日忙于酿酒,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件事。
连微醺虽庆幸她爹没再追问下去,可见她爹因为制酒不顺,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她也跟着担忧不已。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烦躁不安,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穿衣,想到院子里走走。
夜深人静,寒凉的天气让她开始感到后悔,她实在应该躲在被窝里才是,干嘛出来活受罪!
她暗骂自己愚蠢,才想转身回房,眼角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地穿过后花园,直往后门而去。
她心中一惊,想也没想地便提起裙摆追了过去。
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她爹究竟想上哪儿去?
才跟出府外,连微醺便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仍咬紧牙,急急地追了上去。
越是往前走,她心中越是不安,因为她发现她爹正往靳家酒坊的方向走去!
连微醺紧紧地跟随其后,只见她爹越走越快,然后在靳家酒坊前停下脚步。
连老爷一动也不动地瞪视着靳家酒坊大门上的“天下第一酒坊”的匾额,脸上交织着愤恨、不甘和嫉妒的诡异神情。
在这么冷的寒冬夜里,连微醺应该是冷得发抖,可她却紧张地直冒汗,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只见她爹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自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无声无息地撬开靳家酒坊的大门,悄悄地潜了进去。
连微醺见状,立刻毫不迟疑地跟上前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连老爷已神色匆忙地冲了出来。
惊愕的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爹,这么晚了,您来这儿做什么?”连微醺睁着恐惧的大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别问了,快跟爹走!”连老爷神色狂乱地拉着女儿的手要走。
“爹,您究竟做了什么?”
不等连老爷回答,身后爆发的巨响及冲天烈焰已给了她答案。
“爹!您怎么可以这么做?!”连微醺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瞪视着眼前的大火。
“别说了,快走广连老爷想拉她离开。
“不,我不走!”连微醺甩开她爹的手,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爹,咱们得叫人来帮忙救火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想害死爹不成?”连老爷硬是把女儿拖向昏暗的角落。
就在此时,靳家酒坊的人已发现失火了,而附近的邻人也赶来帮忙救火。
然而,酒坊里的酒助长了火势,再加上天寒地冻,几乎所有的水都结成了冰,根本没有水可以救火,以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站在暗处的两人,一同看着着火的靳家酒坊,脸上的表情却大不相同。
连微醺痛心地看着她爹,映着火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爹脸上的表情,那充满诡异、得意的表情,相信这辈子她都忘不了!
她心痛的落下泪,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她连忙循声看去。
只见靳醴齐拼命阻止靳老爷冲人火海,可没想到靳老爷像发了狂似的,用力挣月兑他的箝制,冲人火海中!
“爹,不要!”靳醴齐狂喊一声,随即跟着冲人火海中。
“不!”
连微醺肝胆俱裂地想冲上前,却教她爹给牢牢抓住。
“醺儿,你疯了吗?你这一去,他们会认定这火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连老爷紧抓着她的手,慌乱的眼中多了一份懊悔。
他怎么也没想到,靳耽会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中,也没想到靳醴齐竟也跟着冲了进去!
倘若他俩命丧火海,他这辈子只怕再也没有心安的一日!
“爹,为什么?!”连微醺心碎的看着他。
“因为我不甘心!我的酿酒技术哪里比不上他,凭什么他能年年夺得'天下第一'的最高荣誉?他根本不配!”连老爷愤恨地低喊,“我才是天下第一酿酒师,我才是天下第一!”
“爹!”连微醺早知她爹十分在意成败输赢,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爹竟激狂至此!”难道为了这'天下第一'的虚名,您不惜害死其他人?”
“不!我从没想过要害死他,我只是想毁了他的酒坊,是他自己要冲进火场,与我无关!”连老爷惊骇地直摇头。
“爹,您明知道靳伯父和你一样爱酒成痴,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血付之一炬?您这么做无疑是逼他去死啊!”她心痛地低喊。
“不,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连老爷不敢看女儿那双充满指控的眼,强烈的悔恨逼得他无法再面对这一切,他猛一转身,迅速地逃离现场。
“爹!”连微醺愣愣地看着她爹消失的背影,心中伤痛不已。
这时,此起彼落的叫喊声再度拉回她的思绪,她转头一看,便看见靳醴齐背着奄奄一息的靳老爷,从火海中奔了出来。
连微醺再顾不得其他,迅速地挤人人群中,她得确定他们是否平安无事!
站在人群中,她看见靳醴齐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的的伤,可在他怀中的靳老爷却已然了无生息!
她捂住唇,怕自己会哭喊出声。
是她爹害死了靳老爷!倘若靳醴齐知道她爹是凶手,而她是凶手的女儿,他还会原谅他们吗?
在这一刻,连微醺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不管她和靳醴齐对彼此有无情意,他俩今生注定无缘!
第五章
靳醴酸齐紧紧抱着怀中的父亲,眼中盈满伤痛。
他恨!恨这场无情大火夺走他唯一的亲人的性命!
他方才冲进火场中时,他爹被一根着了火的梁柱压着,只剩下一口气,待他将他爹救出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他爹自始至终,手中都紧握着那祖传的制酒秘方不放。
他知道他爹爱酒成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靳家世代留传下来的制酒秘方,他爹居然连性命都不要了!
“爹——”靳醴齐突然爆出狂喊,紧紧地抱住靳老爷,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声。
一旁的众人也不禁落下同情之泪。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起细雪,靳家酒坊的火势已然扑灭,原本嘈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连微醺浑身发颤的走向靳醴齐。
看着他悲痛欲绝的脸,她本能地伸出手,可就快碰到他的那一刻有缩了回来。
她想安慰他,可她心知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
就在这时,靳醴齐抬起头,目光牢牢地盯住她。
他那犀利的眸光看得她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冷冷地开口。
其实,他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他心里明白,她会出现在这儿并不是巧合,而酒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火,只是,他不相信她与这件事有关。
现在,他正等着她给他一个心安、合理的解释。
“我——”迎视着他的眼,她根本开不了口,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原本她大可以和她爹一样逃回家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如此一来,她也不用背负这么大的愧疚及罪恶感,也可以不用面对他。但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既然老天爷让她看见了这一幕,那么,她爹所犯下的过错,就由她来弥补吧!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他大胆地推测,心中却希望她会否认。
连微醺深吸了口气,再看着他时,那双漾满泪水地眸中充满决绝地光芒。
“是的,我知道。”
靳醴齐不语,他在等她告诉他答案。
“是我放的火!”她伸手抹去颊上的泪,与其坚定地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靳醴齐那冷沉地眸缓缓眯起。
从她地神情看来,他几乎能确定她知道凶手是谁,可他不懂的是,她为何要替那个人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