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趁着伍学瀚还没回来前,将自己随身的几套衣物带回自己的房里。
时得没有拦阻,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傍晚时,桃花端来了热粥及汤药,才发现听儿已回到自己的厢房。
整件事的真相她都知道了,千想万想,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少爷是为了怕听儿再继续骗婚,才会纳听儿为妾,也难怪听儿会觉无脸面对大少爷。
晚饭过后,伍学瀚回到院落,看见时得坐在左厢房外的石阶上。时得一见到他,立刻起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着时得。
“听儿回自己的房了。”时得说。
“听儿?你倒是叫得挺亲热的。”伍学瀚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时得没有说话。既然听儿唤他一声大哥,他就认了她这个妹子。
见时得不说话,知道他本就是闷葫芦一个,伍学瀚又说:“她伤还没好,怎么让她乱动呢?”
“她坚持,我拦不住她。”
“苗千恩现在是抓了狂的老虎,见了人就咬。他手边有些银两,听说已收买了一批江湖好手为他撑腰,我已经加强了府里的守备,希望能尽快将他送官法办。”伍学瀚就像往常一般同时得商量大事。
“那表小姐怎么办?”
“千芙是千芙,为恶的不是她,只要她谨守本分,伍家还是会好好对待她的。”
“嗯。”时得点头。其实他想问的是伍学瀚和苗千芙的婚事,但就算伍学瀚视他如兄弟,他还是得守分寸,不过问主人的私事。
伍学瀚转往听儿的厢房,没有敲门就迳自进入。
房里的听儿正在屏风后换衣服,以为进来的人是桃花。“桃花姊,我脖子一动还是会痛,麻烦你来帮我月兑掉外衣。”她准备乖乖的躺回床上,只要伤势能早一点复原,她不但说话自由,连行动都能自由。
听见她的话,他主动走近屏风。
屏风内的她已经解开系在腰间的衣带。她曾试着自己月兑下外衣,无奈怎么使力,都不免会动到脖子上的伤口,最后只好让外衣挂在肩颈处。
伍学瀚走入屏风后,见到的就是里衣外露的春光。
“我帮你。”
他并不想吓到她,但很显然的,他还是吓到她了。
“大……大少爷……”她不但结巴,手脚还忘了该如何摆放。
“明明这几日,你已经不怕我了。”他趁着她呆楞无措时,轻柔的月兑下她的外衣。
她赶紧双手环抱胸前,窘迫的垂低红透的小脸。“我……我要休息了。”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脚却连动都无法动。
“嗯!”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外衣,连动都不想动,贪恋着眼前的美色。
她的美,娴雅秀丽,让人看了便想亲近几分,不张扬、不艳丽,有着小泵娘的娇态。
那天洞房花烛夜,他怎会一时眼误,竟将红疹误认为胎记,进而认定她丑呢?难怪她的娘亲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骗取聘金;更难怪媒人婆一见到她,就忙着为她寻婚配。
“听儿、听儿,我来帮你换衣了。”桃花的声音蓦然打破迷离的氛围。
听儿这才回过神,挪动脚步,慌张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伍学瀚跟在听儿的身后,眼露气烦——谁教桃花不识趣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波涛。
“听儿……大少爷……”桃花见状,立刻知道自己挑错了时机,再看伍学瀚一脸想要骂人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得赶紧溜。“我不知道大少爷在这里,那我先出去了。”
“桃花姊……”听儿轻轻喊住溜到门边的桃花。
“听儿,我明早再来。”不顾听儿苦求的眼光,桃花还是动作迅速的将房门关好。
听儿只好垂低视线,绕过伍学瀚的身边,小跑步的往床铺的方向跑去。
“小心呀!别这样跑。”他叮咛,却没有阻扰她的闪躲。
她上床,躲进棉被里。
他心头升起淡淡不悦。
她看到他是自惭形秽。
他看到她是懊恼悔恨。
她想着他怎么还没离开?
他偏偏掀开棉被上了床!
她身体僵住了,动都不敢动。
“我好累,躺一下就好。”他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罢刚在伍老爷那里,他才应付过一场大战。
苗千芙果然去向伍老爷告状,他免不了受了一顿责骂。虽然伍老爷不是注重门当户对之辈,但是门风不可辱,他费尽唇舌,才让伍老爷的脾气稍缓。
可听儿毕竟确实曾经许配给别的人家,就算是她娘亲执意妄为的骗婚,名节受损的却仍是听儿。
唉!这可是一道难题。
她身上有股清香,可能是药香也可能是体香,总之这样的气息令他很舒服。
他本来只是想略微惩罚她,才会故意躺在她的身边——谁教她这么怕他呢?越是这样,他越想逗她。
没想到,睡意滚滚而来,是安心也是自在,他就这么沉入无边无际的梦海里。
但听儿可没这么好运。她侧身躺着,面对着墙背对着伍学瀚,感受着他熨烫背后的体温,想他在想什么。
唉!她早该是他的人了,如今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她既然不肯入他的房,那就由他到她的房。
夜夜他都和她同床共枕,闻着她的体香,消除忙碌了一整日的疲劳。此外并没有更多输矩的动作,只是细心的呵护她。
她也不再如惊弓之鸟,渐渐的会等待着他,甚至期待着他。
白天他仍然带着时得四处巡视,三教九流、贩夫走卒、达官贵人,他都要交际应酬。
这是他的私心也是嫉妒心——他不喜欢时得和她太过于接近。因此,他另派了三名家丁守在院落外。
她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只除了颈上那淡淡的粉红色疤痕,证明她曾经在鬼门关前徘徊过。
这日,暮色深沉,她以黄海子泡了茶,芬芳的香味淡而不腻,而后再用托盘端着两杯茶往书房前进。
无论她是小小还是听儿,一切几乎都没变。不过虽然她不用再做粗活,还是需要善尽本分的服侍他。
她举手敲门,是时得应的门。
“我来。”时得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伍学瀚在笔墨间抬头,正巧见到她对时得盈盈浅笑。
“时大哥,茶要趁热赶快喝,这可是刚晒出来的花叶,很好喝的。”她看着时得说。
伍学瀚干坐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谢谢。”时得对她回以淡笑。
虽然注意到伍学瀚的眼光始终不离她身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笞应过要泡黄海子给他喝,却找不到理由,只好藉由时得的手。
“那我下去了。”她还是绑着两条麻花辫,穿著属于小小的粗布衣裳。
她并没有因为身分明朗化而有所改变,况且这些日子,伍学瀚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任何属于夫妻间的话,她觉得还是当小小比较好。
伍学瀚没有留她,看着她来又去。
时得将一杯茶放在他的桌上,端起另外一杯享用着。
“听儿倒是对你挺好的,开口闭口都是时大哥。”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的酸味,可时得这个局外人却是听得分明。
“听儿对大少爷也很好。”
“是吗?那茶好喝吗?”
“大少爷自己喝看看,不就知道茶好不好喝了?”
伍学瀚没有喝茶,却站了起来。“她怎么只招呼你,却不招呼我?”
“这你得自己去问听儿。”
伍学瀚往外走,“是呀!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