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芬的幽灵从黛丽心中升起,无从躲避而令人害怕。
她怎么会希望自己能取代那段持续三年悲伤的爱情?那段他不容许消失的爱,“你知道他的第一次婚礼那天的景象吗?”她平静地问希妲。
希妲握住黛丽的手,给她一个了解的笑容,带她坐到床上紧邻着她坐下,“我不在场,但是我听说过……而且也看过它的报导。”
“请告诉我。”黛丽要求着,她急着想听,连胃都纠在一起了。
“好吧,它被全伦敦,甚至全英格兰境内拿来谈论了数个星期,当时将近有一千名客人参加婚礼它在侯爵伦敦的家中举行,一个星期后到他的庄园去庆祝,有将近三百个他的亲戚和朋友在那里,他们说香槟酒和宴会一直没停过。真是浪费、亲爱的,那真的是非常浪费。”
“那他的妻子呢?”她几乎为了她阿姨描述的画面呕吐。
“孟黛芬是孟理察男爵的女儿,她非常,唔,非常……”
“非常漂亮。”黛丽接完希妲的话。
“是的,而且富有,她是一个有权力的女人,而且年轻。”希妲惊讶地甩甩头继续说道,“她很有控制力,每次的拜会都在她到达以后才开始,她离开了才结束。当然,从一开始每个人就都假设他们会结婚。”
“为什么?”
希妲耸耸肩,“因为他非常英俊而她很美丽,她有金色的头发和翡翠绿的双眼,此外,很显然她为侯爵着迷,她甚至让大家知道她想要得到他,而孟黛芬也总是得到她所想要的。”
“我知道了。”这句话是黛丽唯一想到的回答。
“亲爱的,”希妲拍拍她的手表明着,“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你不可以拿来这么比较。”
“是啊。”一个无精神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她让希妲把新娘礼服收进雕花衣柜然后开始讨论她的拜会捧花。最后希妲提议先去吃一顿晚餐。但是黛丽只是觉得疲倦,当她的阿姨走向她的房间去准备用餐的时候,黛丽只想逃离这栋房子,几分钟后她走下楼梯打开客厅的门。
新鲜的空气闻起来好极了,但是它并没有平复侵扰她的可怕的感觉,走下那天晚上和查德在那里吃炖肉和面包的烛光晚餐的梯台,她开始奔跑,提起裙摆一直跑到一片广阔的丝柏树附近,远处有泉水声,黛丽坐在身旁的石椅上,挥动着她修长手指,向前、向后、向前、向后,寻找某个方法来停止她体内的歇斯底里。
她知道自己正在害怕、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吞噬她,恐慌的感觉在过去几天内并没有减轻而是增长,这全是因为她要嫁给纪查德的这个可怕的事实。
黛丽深深吸一口气,企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责备自己,这时候这样歇斯底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她必须试着有理性的、平静而明辨道理的。黛丽深吸另外一口气,她听到水溅到石头的声音,凝视着伯特和奈斯刚清理过的喷泉。小时候她常来这里玩,为池塘里的金鱼取名字,花数小时的时间想抓住一尾当做宠物。
脚边一阵吠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摇摇头抱起了小狈,她最近刚帮它取了名字,“泰勒,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她问道,一边把狗举到跟前抓住它的前脚让它可以趴在她的腿上,黛丽遗憾地看着它,“奈斯正在为你制作狗笼,每天你都逃出来跑到屋子里去,我告诉你,”她警告着,“所以爱维要用她的智慧来结束你这种顽皮的行为。”
小狈又开始吠叫而且想要跳起来舌忝她的脸,“不行。”
她温柔地说,“你必须学学礼貌,不准再舌忝我的脸,不过你可以躺在我脚边让我替你搔耳朵。”把它放到裙子上之后,黛丽开始她缓慢的抚模。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她低声对小狈说着,虽然它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但是她依然继续地说下去,“这将是每个年轻女孩的梦想,但是为什么我却在害怕呢?”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因为她不敢确定自己对查德了解多少,就像她一直以为了解自己的双亲,她曾经认为他们胜过任何人,但是最后她也不得不选择相信他们曾经忽视和伤害她的事实,安森也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她早就可以从他的表现看出端倪,诸如他在舞会上喝酒的方式,他喜欢女人围绕在他身边。到这里又想到酒店里的那个女孩,她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友谊存在,但是当初她却忽略了这些事,她选择只看到他熟悉的脸便愿意相信他的一切。
她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因为它们带来的只有伤害,当查德说他不会伤害她的时候,黛丽真的非常想相信他,毕竟自从他们相遇之后他也曾经证明他是值得信赖的,他说过的事她已经学到全都是事实,关于她的父母、关于卢安森、关于雷瀚。可是她不想再听到那些话了,它使她变得无用、不再爱人、不再怀念过去,她是一个梦想无法实现的人,现在她恨查德过度的诚实,因为他告诉她所有的事实,而不是虚假的甜言蜜语。
黛丽怀疑她可以完全信赖他,他真的和那些让她原本相信却受到伤害的人不同吗?她克服了失望,但是每一个都将她撕成碎片,她不能确定是否承受得了查德不值得她信赖的伤害。这也就是她害怕的地方,现在,她已经学会再度信赖别人,将她的信任放在查德的手心,企图远离那些痛苦,但是心中总是有种忧虑,像恐惧的小孩一样,因为在她的心中并不确定纪查德是否也会伤害她。
饼去这几天她希望知道他爱她,但是他的求婚是如此冷静,如此商业化,而且从那时起他便一直躲着她,没有的夜晚,没有单独在一起时偷来的吻,甚至没有共享晚餐。查德总是黎明前就起床,到田里工作或是与伯特锁在书房里,他工作到太阳下山然后直接回到守门人的小屋,他们唯一在一起的时间是他想和她一起察看庄园的方位,但是查德对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对待另一个男人一样,而不是一个他即将要娶的女人。
还有黛芬。希妲是对的,这次的婚礼和查德与黛芬的婚礼完全不一样,显然他深爱着黛芬,他带她参加各个宴会,举行了一个一年后伦敦还在谈论的婚礼,而她的婚礼完全不同,他甚至没邀请任何一个朋友。黛丽的手指把玩着小狈棕黑相间的尾巴,为什么她忽然渴望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呢?那是因为你傲慢而且天真,黛丽不禁责骂自己,你想证明他爱你,但是你该庆幸他要娶你。
黛丽咬住下唇,她和黛芬长得也不相同,黛芬高挑而且金发碧眼,而黛丽十分娇小,黛芬非常适应伦敦上流社会的生活,黛丽却无法适应,既然这样为什么查德还会娶她?黛丽总结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不像黛芬,就因为完全不像,所以她永远都不会取代查德心中黛芬存在的地位。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无法想象她的生活没有他,就像无法忍受和他生活在一起却知道他不爱她,为另一个永远离开他的女人痛苦。但是他向她保证她可以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她,所以现在完全就取决于她相信与否了,如果她不信任他,那么嫁给他便是个错误的选择,结果就只有允许他伤害她,就像她允许她的父母和安森一样。
但是如果她选择信任查德,黛丽就必须完全信任他,她必须相信他永远不会伤害她,而且值得她信赖。如果她信任查德,那将是完全的信任,她不会将自己切割成好几份的,她不会只给他这么多而保留其他部分的,纪查德曾经要求她信任他,与她共享一张床,想到这里,黛丽抱起熟睡的小狈,开始慢慢地朝着马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