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朵听出他话中深意,这男人在给她承诺,不论她是皇上的一颗棋也好,他都会保她全身而退。
她不再需要靠自己强撑,现在有人愿意当她头顶上的天,替她承担所有悲伤苦痛。
她何德何能拥有他的疼庞,思及此,不争气的泪水滑落,原本以为会尝到满嘴咸涩,没想到他早她一步,温热的双唇吻去她的泪。
“我舍不得你掉眼泪。”
“我是在笑。”她是喜极而泣啊。
“我只知道你一掉泪,我就觉得心好疼。”他的吻更为深浓,沿着细白的颈子而下,并用力地将她搂紧在怀里,像要把她揉进自己体内。
“不许诱惑我。”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
“……小笼包。”朱守镇咽着嗓子,硬止住了动作,拧眉睇着双颊绯红的她,经过的洗礼,她流露出诱人的韵味。
“趁现在离帝京还不远,你掉头回去还来得及。”她不能因为贪恋他给予的温暖而害他出事。
“我明白此时的危险,但如果我不跟着你,我无法想像朱桓杨做出什么让我痛苦一辈的事,我绝不允许。”他格外谨慎,只为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
“色老头……”钱朵朵柔声唤道。
“我一直不明白朱桓杨的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为何这么憎恨皇朝?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几年要不是我适时防范,冬楚早就已经毁在他手上。”
“朱桓杨的秘密?”钱朵朵不禁也对这个女圭女圭脸皇上多了几分好奇。
“他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不像厉王受尽苦难,可到头来,想毁掉整座江山的人,却是他。”
“怎么会?”她眨眨眼睛,完全无法理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年的战乱,冬楚早已耗尽元气,我竭尽全力守护江山,成了他的眼中钉,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忍耐了,正准备一举拔除我在朝中的势力,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非常危险,我更不可能让你离开我半步。”
“难怪他要我想办法削弱你的财力。”
“之前你劫富济贫时,都是将抢来的银子一半送给穷人一半带回常州吗?”她虽然精明调皮,但他知道其实她的心地很善良。
“嗯,战乱让好多人流离失所,百姓们又穷又苦,我抢来的银子可以让他们温饱,这样有什么不好?”她的表情相当认真。
“可是你家不是南方巨富吗?为何还要你出来打劫?”
“哎呀,肚子饿了,我叫蛤蟆扮在上船前给我买了小笼包,吃小笼包去。”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已经窜到了舱门边,调皮地向他做了个鬼脸才离去。
朱守镇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的身影,不自觉勾起唇角。
钱府一定有什么秘密,他等着揭穿。
是夜,钱朵朵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中惊醒,她揉揉双眼,看到朱守镇已经起身,披衣正准备要出船舱。
“怎么了?相公。”钱朵朵也跟着起身穿衣。
“你留在这,我们好像遇上暴风雨,我去外面看看。”
船只在狂风暴雨剧烈摇晃,劲风拍打着窗户,咚咚直响。
“不好了,前方有泥石滑落,阻塞河道。”窗外传来船夫的警告声。
倏地,一个大浪打来,船只差点翻覆。
朱守镇冲出船舱,只见滂沱大雨中,视线所及皆是一片迷蒙,一道闪电横空划过天际,能看见的也只是白茫茫的雨幕。
“怎么办侯爷,雨太大了,船身根本稳不住。”护卫和船夫焦急地上前禀报。
这时,河道两边的山石随着骇人的雨势纷纷坠入河中激起阵阵水花。
“侯爷,怎么办?”狂风暴雨逐渐增强,再不想法子,所有人都要命丧于此。
钱朵朵穿好衣服,也来到船舱,冒着大雨,奋力走到朱守镇身边。随行的蛤蟆也从船尾跑了过来,一边拉住缆绳,边顾着钱朵朵,怕她掉进水里。
“把所有的帆都收起来,命人放下铁锚。”朱守镇握紧钱朵朵的手,喝令众人一起抵抗风雨的侵袭。
船夫们手忙脚乱,突地一个大浪猛然卷来,泥水夹着豪雨倾倒入船,折断的桅杆横倒下来,甲板顿时一片混乱。
“朵朵小心!”蛤蟆一心顾着钱朵朵,却忘了及时放开手中的缆绳,就在桅杆倒下的同时,被冲力狠狠抛了出去。
“蛤蟆扮!”蛤蟆对她而言如兄如父,两人一同出生入死,她没办法见死不救。
钱朵朵顾不得风急浪大,伸手想抓住膀蟆,不小心脚下绊到一团绳子,整个人往前摔了出去。
“小笼包!”朱守镇及时伸手扯住她的腰带,无奈风雨太大,加上船身摇晃得相当厉害,一眨眼,两人便掉入黑暗无边的巨浪里。
桅杆随着着船身左右摇摆,摆地拍向甲板,众人不得不弃船逃命,船身承受不了桅杆的重量,吃进大量泥水,渐渐沉入水底。
“朵朵!朵朵!”朱守镇落入水中,大雨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他挥动着双臂,想在黑暗中找到钱朵朵的身影。
大水卷动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衣裳和皮肤,污黑的沙泥塞满了他的袍子,他在水中越来越难行动。
“小笼包!”他担心的狂吼,被轰隆隆的雷声掩去,他不顾危险,一心只想尽快找到钱朵朵的身影。
“相公,我在这里!”钱朵朵在一丈远的地方艰难地回应着。
山上不时有大石坠入江中,湍急的水流生出许多漩涡,朱守镇借助浪头,好不容易游到她的身边,用尽全力托起她的身子。
“小笼包,别怕!河道并不宽,只要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游上岸,快点抓住我!”
“我还没有找到蛤蟆扮……”钱朵朵紧张得都快哭了。
“我先送你上岸,再去找他。”朱守镇领着她,奋力朝河游去。
“蛤蟆你在哪儿?”钱朵朵一边划着水,一边使尽全力大喊。
轰!轰!又是几声巨响,闪电再次划破天空,借着短暂的光芒,两人同时看见堵在河道中央的巨石。
“抱紧我!”朱守镇用身体做盾,将她护在怀中。
等他们顺利绕过巨石,好不容易快靠近河堤时,朱守镇抱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收。
“怎么了?”钱朵朵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紧张的问道。
不知被什么异物刺中,朱守镇的背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明显感觉到背上汩汩流出的热血,与冰冷的江水交融,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告诉自己还要保护她,不能现在就倒下,因此更加的加快速度,只不过每次一用力,流出的血便更多了。
“告诉我怎么了!”钱朵朵一阵心慌,哽咽地大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朱守镇凭着意志力,成功将钱朵朵推上岸,但他却没有力气爬上岸了,看到她已经安全,他挂着欣慰的微笑,整个人无力的往下沉。
“不!”钱朵朵挣扎着站起身,及时抓住差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的他,拼命的往岸上拖。
朱守镇的身体逐渐失温,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不要离开我,朱守镇,你听见了吗?”她使尽全力的扯着他大叫,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奔流而出。
朱守镇在朦胧之间,听到她令人心碎的哭喊,心中不舍的他努力凝聚全身的力气,配合着她往河岸上攀,好不容易上了岸便马上晕过去,身子半挂在岸边的大石。“不许死,听一没?朱守镇,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还欠我好几百万两银子,听到了没有?”
闭上双眼的朱守镇感觉到自己正向无止境的黑暗深渊滑落,但耳边传来的吼叫,蛮横地阻止他继续沉沦。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日子还长得很,你敢就这么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