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你是要把她带回家吗?”喻子楠突然问道。
“是啊,不行?”乔宾睨了眼。
“我是没差啦!反正有洁癖的人是你。”
“是。”乔宾应了声,又道:“喻子,你知道什么事让我很不爽吗?”
“什么事?”
“你下次要整人,可不可以先确定一下目标是否可行?”
“乔子啊,我听不懂。”
“意思就是说,假设你要求目标变成气质美女,那起码你也得找个和『美女』沾上边的目标,我既不是整型医生,也非神仙,万一她厚厚的粉下面是可怕的五官,我绝对会砍你。”
“是啊,你的确不是神仙。但你刚才不是成功驯服悍女吗?”喻子楠微笑。“莎士比亚的《驯悍记》传世这么久,我却直到今天才见识到类似的表演。”
“你开心就好。”乔宾没好气道。
喻子楠哈哈大笑。“是啊,看你这样,我简直乐上天。”
乔宾只瞪他一眼,随即转回注意力驾车,但注意力时时为后座那嗯嗯啊啊的声音影响,害得他不得不偶尔给她警告的一瞥,好控制噪音源。
回到家门,乔宾将原晓玫由座车扛出来,一路招摇走进家门,原晓玫怎么嗯嗯啊啊出类似“放开我”的音调都没用,只好使劲踢、用力搥好阻止乔宾,但回应她的,只有院子里那只大狼犬的狂吠声而已。
“狼子!嘘……”乔宾转身,对著狼犬伸出食指在口边做了个动作,大狼犬立即坐下,吐著大舌头喘气。
乔宾满意地笑了笑。
“乖狼子,等会带你去跑步。”掏出钥匙转身开门。
“碰”一声,被扛在他肩上的小偷一头撞在门板上,紧接著的是类似呜呜呜的哀嚎。
你这笨——蛋——瞎了眼睛喔,拿我的头去撞门,是人不是?
乔宾侧头打量她,贼贼笑著,轻易解读出小偷嗯嗯啊啊中的意涵,随即退开一步将肩上的重物移转十五度,以便取得适当的距离开门。
“这是惩罚你搥我三十七下。”他说完才觉得胃隐隐作痛,明天胸部一定会瘀青了。
小偷又搥三下以便凑整数到四十。
“你再搥啊……乾脆凑到五十下好了。”看我以后怎么整你。乔宾在心里加一句。
他打开门,还没踏进房,就听见下巴那方传来类似奸笑的哼声,跟著又是十几声粉拳打在他胃部的声音。
乔宾抚著胃,一边抖肩将她摔下臂膀,只见她一就溜进屋里乱窜,东张西望。
“不准乱碰!”乔宾吼著。不禁又想,她双手被反绑,还能动作灵活,真是有鬼。
她只是露出奸笑表情,配合五花脸,还真像鬼,随后又四处晃著,还上楼打探。
“小偷呢?”喻子楠接手停车,才走进家门,问完就听到二楼乒乒乓乓的脚步声。
“喻子啊……”乔宾好笑地瞪著天花板。“我以为这幢房子很牢固说。”
“应该是。她是金刚,还是哥吉拉?那么娇小居然能踹出大巨兽般的脚步声!”喻子楠也有点不可思议。
“亏你那么神准,随便拣居然就能找到一只侏罗纪恐龙……”乔宾瞪著声源骂著。
“碰”一声更巨大的声响打断乔宾的嘲讽,他皱眉瞪向喻子楠,但喻子楠只是微笑。
“乔子,是你房间。”喻子楠指著某块天花板道。
乔宾扬眉,随即奔上楼回房,就见地上的破台灯。而那小偷背对著抽屉,努力用被反绑的双手拿起他收藏的名表。
“你动作倒是很快嘛。”乔宾好笑骂著,拉开她、抢回表、瞪著她。
她做出类似微笑的表情,又是抬腿一踢,乔宾闪过,顺手抓起她的脚踝,小偷失去重心又无法对抗地心引力,就这样笔直摔在地上,连带让握著她脚踝的乔宾遭受同样命运,就这样跌卧在她身上。
这样的姿势太难看,乔宾松开她的脚踝,改抓她的脖子。
“千万别考验我的耐心。”乔宾平静说著。“所谓乖乖地,就是不偷不抢。还有那个不耍暴力的协定,要遵守的人也包括你。”
小偷没有回答,一声嗯啊也没有,这时乔宾才注意到小偷清澈的眸子中噙著泪,他连忙松开手,发现自己的抓力早在她颈项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抱歉。”乔宾诚挚道。
乔宾起身后拉起她,由她嘴里挖出湿淋淋的手帕,随手丢到垃圾筒,又松开她的手。
“你是混蛋王八蛋!”小偷揉著脖子,一边张口叫骂。
“是。”乔宾应了一声。
“你是他妈的大变态!”小偷又骂。
“好了啦。”乔宾拍拍她想表示歉意,却被她挥臂甩开。
“你刚才差点杀死我,你是凶手!杀人犯!”她仍是骂著。
“是。没错。”乔宾先前的愧疚感已经荡然无存。“你要嘛就闭嘴,要嘛就等著看我变成真正的杀人犯!”
“救——命——啊!”小偷又喊。
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乔宾只好扛著原晓玫,由房间踱下楼,再走到浴室,然后将她丢到大浴白内。
“显然需要冷静的人是你!”乔宾打开水龙头用水冲她。
“你是说话不算话的大——变——态——”水柱的水压强,她仍能在其中破口大骂。
“我怎样说话不算话了?”乔宾好笑道。一边倒泡澡沐浴精,深怕不足,差点把半瓶的化学制清洁香料给倒空。
“你要暴力!”她又喊。
“那是因为你又想踢我!为什么你老爱瞄准我那里?这种低级招数谁教你的?”
“你大——色——狼!”
很奇怪的回答,莫非她的逻辑是踢人是惩治的招数,而他是那个该被惩治的大?哪有这样跳跃性的思考方式?
乔宾不想再理她,调温了水,让她淹在整缸泡泡里。
“协议已成定局,麻烦你乖乖洗个澡,好把你身上那上顿的粉冲乾净!我不管你还想不想、能不能变成『气质美女』反正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就不准你用那张花脸和那身戏服吓人!”免得半夜起来撞见她,被她吓得心脏病发。
原晓玫由一缸泡泡中浮起,任凭脸上彩粧弄花脸,只是恶狠狠地瞪著乔宾,又发现喻子楠正杵在门口看好戏,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好心告诉你,乔子和我一样是跆拳道黑带四段,跟他耍暴力你会输。”喻子楠说话像唱歌,像大善人也像花旦。
“谢啦!”乔宾回头瞪他一眼。“看好戏看到这里是不?这场歹戏会拖棚演出连续十天,你要不要等画面比较好看、剧情比较精采时再来?”
喻子楠笑嘻嘻。“现在就挺精采好看的。啧啧,瞧那半斤重的粉,乔子啊,只怕你等会又要刷洗浴白了。”
“谢谢喔,气死我没好戏看是你的目的吗?”乔宾由唇缝中挤出这么一句。
“没的事。你想太多。”喻子楠往前一步,拍拍乔宾的肩膀。“你一向是翩翩君子,让你这般发怒的是她,不是我。”
“你说的没错。”乔宾没好气道。
“你不觉得只要她在你眼前,就算是乖乖坐著,也会让你怒气冲天吗?”
非常有道理,只不过喻子讲错了,这小偷根本不可能乖乖坐著。
乔宾叹气,回过身也拍拍对方的肩膀。“你说的没错。”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哪个作家曾写『只要这个人存在,就足以对某人造成伤害』——”
本来乔宾后面要接著骂喻子楠是始作俑者,却被喻子楠打断。
“虽然你看她不爽,但也不需讲得那么夸张吧……不过这句话好像是村上春树写的。”喻子楠思考一阵。“是不是出自《世界末日与冷酷意境》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