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意,代表这项特质不见得是所谓的优点,有时可能是缺点,但无论如何,它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如果是一个过目就忘的路人甲,谁会介意呢?
“对你,我就是有这种忘不了的感觉。”他答得很真诚,不会刻意称赞芙蕖,灌她迷汤,也不会随便批评。
“可是当你知道我有未婚夫时,理当要放手的。”这样才符合道德规范。
“如果你很快乐,我当然不会破坏你的婚姻,但是从你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新嫁娘的喜悦,好像只有愁苦和孤独。所以我愿意放手一搏。”
她的身上只有愁苦和孤独。“如此明显吗?”说得好像她的人生一点希望都没有。
“想谈谈你的未婚夫吗?”他略过回答,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都是怕麻烦的人,两人的结合,说穿了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节省心思,图个方便而已。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对将来的婚姻不抱希望,我也尝试过要和他好好地共同经营,可惜却换来耻笑与辱骂。”她平静地说着,很难理解自己会对皇廉说出这些心底深处的话。
“芙蕖,既然这段要来的婚姻已经是这般的摇摇欲坠,我搞不清楚你还需要坚持什么?我没有侮蔑的意思,但是假如你们对于婚姻及家庭的态度是如此的大相迳庭,那么勉强绑在一起,只是替这个世界徒增一对怨偶罢了。”他说得很中肯,不会让人感觉在挑拨离间。
芙蕖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是为了两人薄薄的面子,你会相信吗?”
“面子有重量吗?面子能带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吗?”皇廉不懂为何有人会如此在意那根本没有价值的面子?
“你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重视。”她指的,是徐全棱。
忽然,他有点生气她的迂腐。“拿这些虚有其表的外在因素来换你一生的幸福,在我眼里,实在是一件彻底的赔本生意。”
芙蕖无话,很难反驳他的论点,因为那也是她心底的声音。
她不想下这种万劫不复的赌注,在她还可以抽身之前,她要赶紧让自己全身而退。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她要想清楚。
她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也不是水性杨花的滥情女,会一步一步地受到皇廉吸引,只显示出她内心最真切的渴望。
曾经以为,她所追求的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完全被工作霸占,每天不需见到面的人,因为那样,他们可以省去很多情感上的麻烦,只要认真面对工作,无愧于对方,这样的婚姻最保险、最坚固。更何况,性情相同,又可以省去适应上的时间,一举数得。可是,现在她发现,找一个和她一样的工作机器,只会把两人带进无边无际的迷惘之中,那样的婚姻,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还不如不结来得俐落。
她要的,不是有名有利的先生,而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伴侣。
“你愿意等我吗?”一个问句在她的理智还没运作前已冲动地月兑口而出。
皇廉不可置信地愣着。“你要我等你?”这算不算某种形式的告白?
芙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螓首,有点害羞。“等我把这一切好好想清楚,做个了结,然后,再重新面对你。”
记得最后他朝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牵起她的手,应了声。“好。”
将思绪拉回现实,悄悄瞄了瞄身边的皇廉,这个天不能拘,地不能束,心之所至,言必随之,行必践之的大男孩,有着她意想不到的活力。
他热爱工作,却不做工作的奴隶;他追求自由,却懂得纪律的分寸;他关心别人,却知道也要给人足够的空间。
佟芙蕖不敢说卫皇廉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却是最适合她的人选,她愿意给他们两人一次机会。
愉悦的心情引得她绽放出浅浅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为她的笑靥不由得看痴的皇廉凑过头问她。
芙蕖摇摇头,笑而不语。
“我突然有点后悔。”皇廉风马牛不及的说。
“后悔什么?”后悔和她一同出游?
他定定地看她,十分严肃的说:“后悔把你变美。”
“为什么?当初又是谁那样坚持的?”
“那只是职业病作祟,我见不得人糟蹋自己,看不惯你的邋遢,可是现在——”他的俊脸上突然浮起一阵红晕,但仍勇敢地说下去。“你太漂亮了,我怕别人会追走你。”
他的回答让芙蕖哑然失笑。“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现在才操这种心,不嫌太晚吗?”
“不晚、不晚。”皇廉摇摇头。“因为我决定回去之后,马上再把你变丑!好安安我这颗放在你身上的心。”
“那你动作要快点喔!太慢了,我就趁你把我变丑之前再去捞一个好男人!”芙蕖挑高眉头,假意威胁他。
“佟芙蕖!你敢?”皇廉怪叫道,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养虎为患”。
“我敢不敢,你说呢?”被他的幽默耳濡目染的芙蕖玩上了瘾,挑衅地瞅着他。
“你现在懂得开我玩笑了?”皇廉眯起眼,想证实她只是好玩。
“只是开玩笑吗?”讲得一副回到新竹就要把他给甩了的模样。
她不假辞色的俏脸,让皇廉倏地忆起她的几个妹妹,想到几天前她们来“命令”他“勾引”芙蕖的场面,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她们佟家的女人,似乎没什么不敢的。
芙蕖只是恰巧晚熟了点,让他给碰上,不然,若是她也像水仙、鸢尾那种等级的人物,他哪有本事去追啊!
还真验证了芙蕖的玩笑话——
水仙,他追不到。
鸢尾,他摆不平。
这两个妹妹,他是没本事掌握,可是,他身边的人是她啊!
不是水仙,也不是鸢尾,而是她,芙蕖啊!
意识到这一点,技高一筹的皇廉又老神在在的笑了笑。“好吧!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如此骑驴找马,那我也只好认了。反正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我再找几个丑女来帮她们变身大作战不就好了,到时候她们又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他得意地说,还故意顿了顿,沉吟着。“嗯,眼前就有几个现成的人选,对了,阿杰的那个大象堂姊好像也差强人意,如果我帮她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那地大概一辈子也不想离开我了吧!不像有些人喔……”说着,还故意瞟了一边的芙蕖。
“你——”假期还未结束,他就又想猎寻新的猎物?“可恶!”抡起拳头就要朝他挥去,压根儿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她的拳头尚未抵达皇廉的面前,就被他飞快的捉住,然后借力使力,灵巧地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带,一把抱得牢牢的,取笑着她。“生气啦!”
“谁,谁生你的气?”
皇廉点了点她的鼻尖。“那就看谁对号入座喽!”
芙蕖这才发现她又着了他的道,看来,她有待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哪天,我也要让你为我生气!”她赌气地说着。
“不……”皇廉靠近她,一字一句的纠正她。“你不需要让我为你生气,你只需——”他更拉近她,诱惑地呢喃着。“让我为你癫狂!”
随即不顾一切的将他性感的唇,印上她的红艳。“而且,偷偷告诉你,你已经做了。”最后这几个字,消失在两人的呼吸之中。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爱情的世界里,究竟是谁称王掌权,谁又沦为阶下囚,到这种时刻,佟芙蕖已经不再介意了。
她只了解到一点:他为她癫狂……
***
火车驶进新竹,代表他们这一趟“寻找自己”的旅程也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