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要下班了吗?”
“差不多了。”他看了眼手表。“你不是该走了吗?”
“没有啦老板,我忘了讲,下午有一位杂志社的小姐说要找你,我那时候在忙,就请她到会客室去等,结果……结果她……”小海的声音吞吞吐吐地,说不完全。
“我不是说过最近都不接受访问了吗?”
温焕光打断助理的迟疑,微蹙起眉,虽然语调没有太大的起伏,可是声音里的不悦却会令人忍不住紧张。
“我、我一时忘记了,因为她说她跟你认识,所以我才口快的叫她到会客室……”
“那现在呢?”他揉着眉心,不快地问。
“那位小姐现在在你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小海写实的描述着。
“什么走来走去?”
温焕光没好气地挂上电话,起身走到门前,不耐烦地转动门把,一开门,一张惊慌又倔强的甜美小脸连忙转向他。
是她。
敏锐的黑眸定定凝视着眼前惊惶失措的人儿,一种难言的愉悦感突然在心中蔓延,恶魔的角在同时无声迅速地自头上冒出来。
这不就是几分钟前才在他脑海中游走过一趟的敌方集团小女生,他心中内定的新玩具--路荷夜?
一抹慵懒而邪恶的笑意在唇角边泛开。
被无聊事浪费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有乐趣自动送上门了。
敝了!他到底在笑什么?路荷夜从最初的惊愕中回神,面对眼前碍眼又古怪的笑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有事吗?”带着磁性的略低嗓音划破沉默的空气,温焕光双手环胸,斜倚在门边俯视她。
“我……”她开头才说了一个字,就卡在喉头接不下去。
怎么办?要怎么开口?
那天才那样满口“下流无耻”的?过他,现在却要低声下气要求他接受杂志社的专访,要她怎么放得段?
她还没找到恰当的字眼开口,他已经不耐烦了,就看他反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宣布下班。
“我肚子饿,要去吃饭了。”
嗄?吃饭?可是她才讲一个字耶!她傻眼地看着他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连忙跟了上去。
温焕光头也不用回就能察觉她跟上来了,嘴角稍勾起满意的淡笑。
能让她这脾气风火的大小姐等上一个下午,想必是有求于他吧!
既然情况变得这么好玩,他岂能轻易放过她?
她可是他的新玩具呢。
他淡淡扫了眼电梯内的镜面映出那张粉女敕甜蜜却心事重重的小脸,对她打结的眉心感到十分满意,因为他很明白,她越是苦恼,他在她身上所能得到的乐趣越大。
路荷夜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正被人论斤秤两的打量着,出了电梯,一路跟在他身后走入停车场,越想越沮丧,脚步越来越沉重,满心想放弃,可是一想起田沐华期待的脸庞,她怎么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啊!
咱!神游之际,一声爽利的关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抬头只见温焕光那个讨厌鬼坐进一辆闪闪发亮的亮黄色吉普车上,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指尖绕转着钥匙,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你……我……”
糟糕!他要走了!她突然紧张起来,瞪着他,肾上腺素激增,口干舌燥,却还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令她气得想跳脚的话语,而后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淡淡抛下命令,“上车。”
彬坐在日本餐厅的和式隔间里,路荷夜觉得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让她不自在的当然不这是让人脚酸腿麻的姿势,而是坐在她对面,正悠闲倒清酒的男人。
天啊!她到底为何这么听话?!
叫她上车就上车,问她要不要吃日本料理,她就满口答“好”,有没有搞错啊?对方如果是好人也就算了,偏偏他是温焕光,表哥口中那个摧残少女无数的阴险心机男耶!
不行!事到如今她要振作,不要再被牵着鼻子走。
她决定装死,就当那天晚上的抓狂事件没发生过,直接摆出专业态度来跟他讨论,他虽然人品低劣,但应该不会把私人恩怨牵涉到公事上来吧?
路荷夜下了决定后便坐正身子,小心翼翼深呼吸一口气,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礼貌地双手递上。
“温先生您好,我是远光杂志社的记者路荷夜,请多指教。”尽避她自觉已经够克制了,可是话一出口,听来依旧字字咬牙切齿,彷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似的。
温焕光面对她假装陌生的自我介绍,只是稍稍扬起一道眉,顺手接过名片,随意搁在桌上,看也不多看地继续喝他的清酒。
对于他轻蔑、不以为然的举动,路荷夜满肚子熊熊怒火顿时迸发。
要忍!要忍住啊!成大事要不拘小节,忍一时才能风平浪静!她努力在心底背诵名言佳句,就怕一个控制不住把茶往他脸上泼。
想想学长!想想学长温柔的笑容!她握住拳头,努力平复砍人的念头,绽开虚假的笑容。
“我们远光杂志有个非常有名的『名流专访』单元,专门介绍国内目前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以及都会女子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这一期我们想做温先生的报导,我先简单跟您介绍一下,这个单元是以贴身观察跟人物侧写为主,我们前几期介绍的几位名人,例如阎御丞先生、朱慎朗先生,都得到相当不错的评价,受访者的形象普遍得到正面的提升,希望温先生这次也能考虑接受我们的专访。”
长长一串说完,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等他回应。
温焕光听完,黑眸里闪过一丝神秘的情绪,如果硬要解读,应该就是“哈哈哈,妳完了!”之类的非理性愉悦吧!
他好整以暇地一面伸手替她斟了酒,一面淡淡开口,“现代人的标准真奇怪,妳不觉得吗?”
他文不对题的答复令路荷夜有几秒钟的困惑。
他对她挑了挑眉,继续道:“连卑鄙阴险、狡猾无耻,只会逞口舌之快、欺负弱小的宦官都能被选为黄金单身汉跟女子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妳不觉得这种标准太月兑俗了吗?”
她闻言先是傻了几秒,才辨识出这一大段耳熟的话语正是那日出自于自己口中的奚落,随即感到恼怒。
“你干么非提不可!”路荷夜怒瞪着他。亏她那么努力维持专业,他居然还硬要点破。
“因为我这个人除了卑鄙阴险、狡猾无耻外,还容易记仇。”温焕光不疾不徐地转动着酒杯。
“你小心眼!”她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对,我小心眼。”他居然一点也不在意,还点头附和。
“你小气鬼!”虽然知道自己完了,可是看他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对,我小气鬼。”他的表情几乎像是在赞许她的发现了。
“你、你……”
骂人字眼宣告用罄,心型的甜蜜脸蛋涨得红红的,圆润的大眼睛因为怒气而闪烁着水光,路荷夜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其实还满可爱的。
“重复要扣分喔。”温焕光欣赏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性感的薄唇抿起淡淡的笑意。
“你无聊!”她真觉得自己打从幼稚园毕业以后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幼稚过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无聊倒还好。”他非常老实的回答。“妳提供了不错的娱乐。”
“你、你……”
气得说不出话,她决定自己受够了,刷地猛然起身,决定在失手杀人或脑溢血中风前离开这个世界级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