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像!”阎御丞的脸更寒了。要不是她看起来太惨,他一定会揍扁她。“纪忻然!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长大?”她迟钝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大惊。“啊!我睡几天了?今天几号?我十八岁的生日……”
“躺好!”看她因一时激动拉扯到伤口而龇牙咧嘴的模样,他既无力又无奈的伸手按住她。“妳的生日过了,前天就过了。”
十八岁生日都过了,她为什么就不能成熟一点……阎御丞头痛地想。
才不管她几个月就搞成这样,害得都已经决定要慢慢疏远她的他又心软地回头,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放手呢?
第五章
好无聊。
坐在病床上,纪忻然烦躁地把课本丢到一旁,黑眸望向窗外闪亮的阳光、湛蓝色的天空,眼瞳闪过一抹郁闷。
好想出去。
清醒至今已经一个星期了,每天都窝在病床上,最远的活动范围是外面走廊,要是再加上先前昏迷的时间,她已经硬生生打破上次被老爸打得下不了床的卧病纪录。
只不过这件事没什么好得意的就是了。纪忻然叹了口气。
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真的好无聊啊!
要是在普通病房的话,还可以跟其他人闲聊,偏偏老爸硬要她住昂贵的单人房,一个早上就只能看到巡病房的医生跟护士。
没人带她出去玩,老是关在病房里快无聊死了……唉,就连最重要的十八岁生日都在昏迷中度过。
纪忻然看着打上石膏、害她动弹不得的沉重左脚,心情烂得要命,伸手捞过木剑把玩起来。
这两天阎都没有出现,他又开始躲她了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纪忻然闷闷地转动着木剑。
罢清醒的时候,看见他在身边像从前一样关心自己、和自己吵嘴,她真的很高兴,可是为什么一下子他又改变了呢?
明明认识了十八年,可是他却越来越陌生,变得阴沉、难以捉模……
“学妹,在想什么?”
一个清朗的嗓音突然极近的在耳边响起,正在沉思的纪忻然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拿起木剑朝声源挥去,若非对方及时握住剑身,恐怕那张颇为俊帅的脸庞就要被击中。
“哇塞!好凶。”
“学长!”纪忻然没好气地大叫。“你吓了我一大跳。”
“吓妳也罪不致死吧。”卫逢平放开木剑,拉过椅子坐下,剑眉星目的俊脸上挂着让人打从心底愉快的爽朗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关城校史上恶名昭彰的问题集团一份子。
“现在是十一点多耶,你又跷课了吗?”她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心情好转了许多。
“别说得好像我老是跷课,再说敝人就读的大学有不点名的德政,我这么聪明,有去没去没差啦。”他拿起被她扔在桌上的课本翻了几页。“最近念得怎么样?妳那几位问题学长都很关心妳。”
“每天都关在这里,烦得念不下去。”她转动着木剑抱怨。
“一个人念不下去的话,那些不良学长们都会很乐意来当妳的家教。”
卫逢平从水果篮里挑了颗苹果,拿出水果刀,十分潇洒地开始替苹果去皮,彷佛从中得到极大的乐趣,一面建议着。
“那些家伙虽然一个比一个蠢,不过念书这种事情还难不倒他们。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看看?”
“学长。”她放下木剑,口气正经八百。
“是。”
“用『那些家伙』来称呼不太好吧?”纪忻然指出重点。“一直把自己当作例外是没有用的。”
“是这样吗?”卫逢平认真地检讨几秒,把削得歪七扭八的苹果递给她。
“这种事不用考虑吧!”她咬了口苹果,露出率性漂亮的笑容。
卫学长爽朗无害的外表全都是假象,内在其实不过就是个痞子。
他所说的“那些家伙”,正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五位上届学长,他们在校时,绝对是关城中学最热闹的时代,也是师长们最黑暗的时代。
教官到现在都还会感叹地说:“跟他们在校的时候比起来,我现在简直像退休了一样轻松。而且现在的问题学生跟他们比起来,只是不太懂事的孩子。”
虽然当了他们两年的在校学妹,却因为阎御丞有意无意的隔离,双方始终没机会深交,直到几个月前,她在校外跟人打架时,被卫学长看见,才和他们熟识起来,同时也受他们的影响,奠定自己未来的方向。
“学妹,这次考得不错喔。”卫逢平不知何时抽起放在桌上的模拟考成绩单审阅着。“依妳现在的成绩要上我们学校的法律系绝对没问题,可是也要能够维持下去才行,对了,妳跟阎学弟最近进展如何?”
“学长,你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她没好气地回他。“你根本就是来探听八卦的吧?说实话,你跟学长们是不是又打了什么赌?”
才认识短短几个月,纪忻然已经对这几个学长的个性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们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打赌,尤其爱赌些芝麻绿豆大的无聊小事,光是她就被拿来开了好几次赌盘,现在学长话又转得这么硬,怎么不叫她起疑。
“学妹,妳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呢?”卫逢平一脸无辜,彷佛真的受到极大委屈。“学长只是担心他会影响妳念书的情绪,这个星期他来看过妳几次?两次?三次?嗯……这么问好了,是单数还是复数?”
“复数。”还说没赌!纪忻然好笑地瞪他。
“这样啊……”卫逢平看着她摇摇头。“那还真令人头痛。”
显然是赌输了。他沉吟半晌,继续追问。
“那妳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告白?”
“这也是你们的赌局之一吗?”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表白了?纪忻然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不是,单纯只是关心。”卫逢平义正辞严的反驳。
“那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她耸耸肩。
“学妹啊!学妹……”
被看穿了!这可爱的小学妹真是越学越精了,一定是被他那群不正经的伙伴给带坏了。卫逢平再度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深思着,眼角余光不意发现门把动了动,而后那位鼎鼎大名的阎学弟的冷脸出现在门边。
“咦,反败为胜了!”这下变成单数了。卫逢平低声轻喃。
“什么?”纪忻然忙着把手上的果核扔到垃圾桶,没听清楚,也没察觉来人的存在。
“没什么,我该走了。”卫逢平站起身,黑眸闪过恶作剧的笑。“临走之前,让学长祝妳早日康复吧。”
语毕,趁她来不及反应,他迅速凑过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纪忻然被吓了一跳,还没发难,原本就脸色不豫、站在门边的阎御丞迸出阴冷怒吼。
“你干什么!”
“阎?!”原本抓着木剑要砍向学长的纪忻然愣住了。
卫逢平却是丝毫无视于对方的怒气,抛了个帅气十足的笑容,伸手对纪忻然挥了挥。“改天再来看妳,记得念书,不要忘记妳跟我的约定喔!”
抛下这句暧昧十足的告别语,他从从容容地离开病房,留下尴尬的两人相对无言。
学长到底在干么?
纪忻然虽然生性聪敏,但在感情上却还是个蠢蛋,一点也无法理解学长的作为,只是莫名其妙的摀着被偷吻的左脸,困惑地看着学长消失的背影,和一脸怒气的阎御丞。
“住院住得很高兴嘛。”他的声音冷得结冻。
“谁会高兴啊!动都不能动。高兴你来躺躺看!”没听出弦外之音,纪忻然自然地对着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