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们能搬哪去呢?”院长妈妈愁容满面地说道。
“对不起。这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尤先生,尤太太,最慢到这个月月底你们就必须要马上撤走,否则,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敖士骐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
“很抱歉,孩子们的安排及将来他们的去处如何,完全与我无关,目前我所关心的是,如何让度假山庄能够如期动工,尤先生,尤太太,我实在没有再让步的理由了。”敖士骐相应不理地说。
“更何况我们已经宽延你们太久了,公司也不可能为了你们而延误计划,下个月不论情况如何,都会来进行整地的。”他的口气相当坚定,完全不容有一丝丝质疑。
此时,院里最大的一个男孩小航恰巧在窗外听见敖士骐的这番话,吓得不知所措。
最后,他想到了晓晓姊姊,因为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始终认为只有晓晓姊姊才能救得了他们,因为他知道晓晓姊姊有个无所不能的“大海叔叔”,只要“大海叔叔”肯出面帮他们,他相信“思恩育幼院”就不会被怪手铲平了。
于是,他忘了平常需遵守的院规,在出院之前一定要向院长爸爸或院长妈妈报备的规定,飞也似的跑下山找晓晓姊姊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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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姜氏企业的人又来了?现在还在育幼院里?”殷晓岚对着正气喘吁吁的小航问道。
“嗯!那个人又高又凶,像坏人一样,还说要叫怪手把我们育幼院铲平,连院长妈妈都让他吓哭了。”小航比手划脚地向殷晓岚描述道。
“走,我们到院里去,我不会让他把育幼院铲平的。”殷晓岚义无反顾地拿出存折,拉着小航匆忙的赶往育幼院。
她打算用多年来“大海叔叔”给她的零用钱向姜氏企业购买“思恩育幼院”所占据的土地。
当殷晓岚和小航赶到育幼院时,敖士骐还没有走,显然是双方尚未达成协议,气氛仍僵持着。
“敖先生,能不能请你念在晓晓的分上,再让我们多宽延些日子,我知道自己不该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院里的孩子们无家可归,当初,你既然愿意认养晓晓,并且把她照顾得这么好,我相信对院里的孩子们,你也一样具有同样的仁慈之心,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们往后的整个命运,敖先生,我相信你能做到的。”院长尤先生似乎并不准备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
院长的这一番话,宛若一根针般的刺进了敖士骐的心坎里。他并非铁石心肠,毕竟也是有血有肉,他又何尝忍心无视于院长夫妇的苦苦哀求,以及院里这五十几个孩子的生活,可是,他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呀!
“尤先生,我很难对你做任何的解释,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收养晓晓跟收回土地完全是两回事,根本扯不上一点关系,希望你别泾渭不分。再怎么说,公司对你们已经是够宽厚了,早在三个月前,这附近的住户就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你们还未迁离,上个月公司的专员也来向你们下过最后通牒,关于这些种种,我们已经做到最大极限,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多费唇舌,若是在月底之前,你们还不搬走的话,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敖士骐相信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也相当明确的表明过自己的立场,希望“思恩育幼院”能放弃自己的坚持,尽早搬走。
此时,院长妈妈正好刚赶到,撞见正站在门口的殷晓岚和小航。“晓晓!”她惊讶地喊出来。
敖士骐完全料想不到殷晓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当尤太太喊出她的名字时,他的背脊下意识地僵直起来。他从不想这么伤害她,更不想和她在如此尴尬的场面下见面,可是老天爷似乎有意跟他开玩笑。
“院长爸爸,院长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事都让我来处理。”殷晓岚边走进屋里,边对院长夫妇说道。
“晓晓,妳一个小孩子能处理什么事?别闹了,快回去吧!”院长爸爸也不愿让殷晓岚在这种场面之下,与她心目中最敬爱的“大海叔叔”见面,这对她伤害太大了。
“院长爸爸,我毕竟也是『思恩育幼院』里的一份子,求您别赶我走吧!今天,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地要毁掉我的家。”说完,便缓缓地走近始终背对着她的敖士骐。
院长爸爸见她意志如此坚定;也难得她有这样一份心,便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也不知道“大海叔叔”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她不会猜到敖士骐就是“大海叔叔”。这样的想法使他松了一口气,于是他为他们介绍道:“敖先生,她是我们育幼院的孩子,叫殷晓岚,晓晓,他就是姜氏企业的敖士骐。”
听了院长爸爸的介绍之后,敖士骐转过身子来面对殷晓岚,既然老天爷安排了这样的情况,他也只得面对了。
“是你?”殷晓岚诧异地发现敖士骐竟然就是那天送她丝巾的陌生人,可是当她看到他脖子上的领带时,她整个人彷佛被揍过般的疼痛,在他的脖子上正戴着她送给“大海叔叔”的那条领带!
他竟是她最仰慕的“大海叔叔”?他是吗?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大海叔叔”!
可是,为什么他戴着那条领带?
领带!到处都买得到!他当然可以买到一条一模一样的,这不代表什么!
殷晓岚的内心交战着。
但,为什么院长爸爸、院长妈妈,和这位敖先生的神色这么不自然、这么紧张,难道除了育幼院的搬迁之事外,还有什么事吗?
殷晓岚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于是,她转身面对院长爸爸,对他问道:“院长爸爸,他是谁?”
院长爸爸完全没有料到殷晓岚会这么问他,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我介绍过的,姜氏企业的敖士骐,难道妳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的,晓晓,我们会瞒着妳什么呢!”院长妈妈连忙来到她身边,急着解释道。
“是吗?可是您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不信任地看着眼前的院长妈妈、院长爸爸,最后才将视线移向敖士骐。“可以让我看看你的领带吗?敖先生,如果你是我想知道的那个人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要求证的是什么?”
是的,敖士骐当然知道晓晓要求证的是什么,领带底层由她亲手绣上的“给大海叔叔晓晓”,正是证明他即是“大海叔叔”的最佳证据,他依然清楚记得连领带一起托岳朋送来的信中,她是这么充满骄傲且贴心地写道:
……最近在学校里学了电子绣字,我现学现卖地把它用在领带上,大海叔叔,绣得还不赖吧!希望你打上它时,看见了上面的绣字,会记得是晚晓送的……
这辈子他从没像此刻这般矛盾过,其实,他尽可大声承认自己即是她的“大海叔叔”,而不是像此刻如做错事的孩子被捉到般的无措,只是,他忍心这么伤害她吗?他自问着。
“什么领带?晓晓,妳在说些什么?妳又想求证什么?”院长爸爸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他对晓晓曾遇见过敖士骐,以及赠领带一事,完全一无所知。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问题,屋里的气氛这么沈间而紧张的凝着。
“是的,我知道妳要求证的是什么,没错,我就是妳的『大海叔叔』,可是,这跟姜氏企业收回土地是两回事,妳不能将它们混为一谈。”敖士骐下了决心承认道,语气丝一毫不带感情,刻意掩饰他的心中起伏、翻腾、犹豫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