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森身子一偏,闪过枕头“攻击”。
烦躁地一手重重耙顺头发,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精心营造的浪漫气氛一向无往不利,依照往例,他们现在应该在床上抵死缠绵了。
第八章
而今天的结果——却是他们两个隔著床铺对骂!对骂的重点还是“结婚”!
瞧她的态度,他是土匪抢婚啊!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包你吃香喝辣一辈子!”
幸好他还没被她气到丧失理智,搬些什么他以前女朋友都千方百计想嫁他的蠢话来砸自己的脚。
这些话不会激得阿芬醋意大发嫁给他,反而让她更记得他的花心,更有藉日拒绝婚事!
“你不要故意模糊焦点!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论结婚的事,我们在谈的是你罔顾我的尊严、我的意愿,故意安排场面引诱我。况且当初我们说的是。先交往看看。,看霉运会不会再度发生;如果没有,小凯就可以跟你女儿交往!所以我们交往的前提是为了小凯跟你女儿,不是为了我们自已。”
他们交往是为了她弟弟和他女儿交往?好诡异的逻辑!要不是她自己也对阿森有私心,这篇道理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陆仲森闭紧嘴巴,省得国骂、省尾、台骂连番出口。要不是她对他也有情,他就不信那篇有关她弟和晴丫头的鬼藉口她信。
只是有情又如何?了不起是男女之情至少还没深到肯嫁他!
而他呢?早爱她爱得生死不渝了!
一直都是这样。初见面他对她一见锺情,她却躲他像在躲死人骨头;第二次在夜一巾哄得她稍稍敞开心胸,他却已沦陷爱河;而这次好不容易死推活拉、软骗硬吓的,终於让她答应跟他交往“看看”,他却早已死心塌地,视她为今生的至爱,计画著两人未来五十年的夫妻生活。
在感情的路上,他永远早她一步,也注定了在这场爱情追逐战里,他永远是落败的一方。
陆仲森苦笑地暗讽自己,谁说没有现世报?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以前甩过多少女人、踩破多少颗玻璃心,现在就得任由这个固执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地考验他的真心!
陆仲森西装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响起,打破两人的僵局。
陆仲森的西装挂在湛琪芬的身后椅子上,湛琪芬掏出口袋里的行动电话,没好气伸长手臂越过床铺递给他;陆仲森表情也不爽地接过电话,走到窗边,确保通话品质两人的动作流畅得似搭档多年的呕气老夫妻。
“……对,在我书房……你在哪里……什么?”电话听到一半,陆仲森忽然大叫一声,注意到湛琪一分忧心抬眉的神情,他用眼神安抚她,一边继续说下去:“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待在公司……好吧,那你现在到家里来拿!”
收起电话,陆仲森还是一张臭脸。
“怎么了?”湛琪芬担心的神情还没收去。
“小陈说他上次交给我,我明天打算跟主管讨论的一份计画书,他有些附加说明还没添进去,想拿回去改,我约他现在到家里拿。”
“那还不快走!让人家等久了可不好意思。”不管是什么身分,让人家等就是不对。
湛琪芬拿起皮包和外套,毫不留恋地走出去。
陆仲森看著四周的心血,死心地转身。哼!下次求婚前,他先请个五百人来“观礼”,一千只眼睛的压力下,看她还敢不敢摇头!
星空下,另一间饭店的总统套房里,也正上演著一出精采好戏。
“出来!”陆妤晴坐在面对浴室的沙发,俏脸生烟。
“不……不行……”湛其凯结结巴巴地拒绝,紧握浴室把手的紧张模样,像是怕门外的陆妤晴会强撞进来。
不行?陆妤晴怒火更盛!
他怕什么?难不成她还会强暴他不成?
“我又不会咬你,你有什么好不行的?”
“……可是……可是……”总不能说,他怕出去会被她强……呃,他说不出口。湿热的浴室里,湛其凯冷汗和热汗齐流,一张脸苦得可以挤出汁来。
可是那是事实呀!他的T恤还留在外面的地板上,光著上身,要不是他紧捉著裤子躲到浴室来,恐怕连这条裤子都……
“湛、其、凯!”陆妤晴冷冷的声音响起,显示她的心情也不是最佳状态。
湛其凯苦著脸一咬牙好吧!反正事情总要说个清楚!
“小……晴,呃我们……我们现在,还不适合……适合……做……做……”
天呀!他说不出口!他家只有他跟姊,而他们聊天不会聊这种话题!
只是为什么这种话是由他”个大男人来说?一般正常情况,“霸王硬上弓”的不都是男生吗?
也就是说,只要他管好他自己,他们的恋爱就会平凡又顺利!
那现在他和小晴,隔著一道门里外喊话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做什么?吗?”处在外头的陆妤晴翻眼,自在地接口。
自从知道她恋爱后,爷爷就聘请妇产科医生,跟她说明的全部过程,就怕她步上老爹的后尘,也来个“先子后婚”。
她本人是认为,连三千年前的老八股孔老头子,都可以说出“食色,性也”这句千古名言口来,他们这些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也就不必把性当成见不得光的蟑螂,忸怩地不敢说,又偷偷在暗影里模索。
不过她爱上的男人显见是比老八股更别扭的那一型,不敢说、也不敢做!
既然陆妤晴开了头,湛其凯乐得接下去:“对对对!我们都还年轻——”
陆妤晴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满二十,就可以随便乱搞喽?”
拜托,就算要八股,也要八股得有点理智吧!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有些人五、六十岁了,却还无法替他的行为负责,个性比她还幼稚!
“不……不是的,我是说……我们……我们还没结婚……”躲在浴室的湛其凯又有了新理由。
“而你认为,只是婚姻契约里的一种性行为?”对於这个理由,陆妤晴更不满。
她或许大胆、观念前卫,但是她一直认为“”,是相爱的男女结合的一种亲密行为;是将男女由两个个体,结合为一个身心相属的仪式,不是仅仅一纸婚约、不相干的他人许可,就可以随随便便履行的!
今日在此,做这种计画,也是她早已在心中打算和他一辈子的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她或许年轻,但对自己所选择的事物一向坚持到底。往往付出无数的代价,只为了得到别人眼中或许不起眼的事务。
爷爷曾经问过她,这样的付出值得吗?她对爷爷的回答是,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要这样东西在她心中值得这个价值,那她觉得付出的代价,值得!
对凯,便是这样。
她周遭的人都嘲笑她的品味,说凯平凡不起眼,白白一朵鲜花,硬要插在可乐瓶里。可是她不觉得。她的心只坚持凯、她被爷爷赞为看事神准的眼光只锁定凯,那么,拥有凯,便是她唯一的目标!
而相识交往至今,凯的一切—也证明了她的眼光依旧没有出错。
除了有时候他的驴脾气和八股思想实在让人受不了外!
不过不仅是陆妤晴受不了湛其凯,湛其凯有时也对陆妤晴的“番”甘拜下风!
“当然不是!这种事又不是像被分配到洗碗拖地,没有人会这样看待这件事的!只是……只是……”浴室里的湛其凯,声音听起来有点辞穷了。
而陆妤晴却仍逼迫他:“只是怎样?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