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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折多时的宫家,终于敞开大门,大宴宾客了。
为了庆祝宫仲辉的重返宫家,也为了庆贺他娘出省思院和范叔拨云见日,再则也是向外头的商行宣布宫家有个新气象,宫仲辉心情大好的广宴宾客,施斋赠粥三天。
阿好早不耐府里宾客的阿谀奉承,在宫仲辉的默许下,偷溜到外头帮忙斋饭的盛送。静香现在黏阿好黏得可紧,自然也跟了去。
爆仲辉再次举杯,敬几个东北来的大商家。大家豪爽的一仰首,杯中的美酒先干为敬。
酒未入喉,静香的惊叫声破空而来,“爹……爹……娘……”
静香从侧门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寻到宫仲辉的身影,像是瞧见了救星朝他奔去。“爹……”
静香半路却被宫老夫人拦住。“静香,你爹正忙着招呼客人,什么事告诉女乃女乃就行了。”
静香焦急地看着老夫人,再转向亦朝这头移过来的宫仲辉,冲口而出,“娘在外头昏倒了!”
“什么?!”宫仲辉身子一冲,跃出了半开的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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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府的宾客因为宫夫人昏倒而乱成一片,而东厢房也因为女主人的昏倒而乱成一团——尤其女主人昏倒了,手却还紧揪着一个汉子的手不放!
爆仲辉一手搭在静香的肩上,另一手却握紧成拳,双眼紧盯着帮阿好把脉的许大夫。
虽然心中拚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等湘儿醒来,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宫仲辉的眼还是不受控制的游移到她的手上,再移向那个她紧握住,似乎生恐他消失的男人身上。
室内诡异的气氛压的没人敢开口,十数双眸子全盯着许大夫瞧。
片刻后,许大夫长吁一口气,沉重地起身。
瞧见他这模样,宫仲辉的心忽然一紧。“许大夫,湘儿她……”
许大夫瞧着他担忧的脸,再瞧向一旁的汉子,嘲弄道:“怎么?不问老朽夫人何时醒来,可问明真相?”他老虽老,可头脑清醒得很,方纔他脸上的冷肃神情,他可不会假装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尤其他接下来的话,可容不得宫老爷有半丝半毫的怀疑。
爆仲辉心一凛,才惊觉自己的负心。以湘儿对他的好,难不成他还怀疑她?
此刻她人躺在床上,他却只是胡吃飞醋!
爆仲辉深情地凝视床榻上的人儿。“真相?真相已在湘儿待我时,深烙我心,何需再问!”
许大夫这才赞许的点头,缓缓笑咧一张嘴。“那老朽就先恭喜老爷、恭喜老夫人了,夫人有喜了!方才夫人只是一时惊急冲心,才承受不住的昏厥。”
“有喜了!”全没听见身后乐成一团的吵杂,宫仲辉飘然的移向床畔。“湘儿,我们有孩子了!”
另一个立在床畔,表情局促不安,偏又躲不掉的粗壮汉子,不安地解释道:“宫老爷,这……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令夫人,这是我第一次到洛阳,刚好听人说您好心在赠粥,所以才……我也不知道……”
男人说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暧昧情况。苦他不认识人家,人家怎会一见到他,就亲热的拉着他不放?还惊急冲心的昏过去?这事说出去谁信!
但是……他真的不认识这位宫夫人呀!
男人焦急得满头大汗,偏又口拙的解释不清。
爆仲辉看着男人粗壮破陋的外表,一张老实憨纯的脸孔,内心忽略闪过一个想法:他和湘儿可真像!都有一对坦然的双瞳,显示质朴无私的内在。
他拍拍对方的肩,反而安慰对方道:“内子性情一向直爽,说不定只是一见兄台投缘罢了,兄台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对了,兄台如何称呼?”
“宫老爷,小的叫李善良。”见对方夫婿似乎不介意,李善良这才安心地松口气。
同时,床上的阿好也申吟出声,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的苏醒过来。
阿好一睁开眼,看见一旁的亲人,兴奋又热情地抱着李善良又叫又笑的。
“善良哥,你真的在这里!你怎么会来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阿好一醒来,却把宫仲辉忘在一旁,对着陌生男子亲密有加。
爆仲辉立在一旁,宽容地望着她的喜悦。其它人则心急的在后边嘘声提醒她的失态。
见阿好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静香伶俐的挤入阿好和李善良之间,投入阿好的怀中。“娘,您昏倒了,爹好焦急呢!”
静香巧妙地提醒阿好宫仲辉的存在。
“阿辉,你看,是善良哥耶!我还以为嫁给你以后,就永远也不能再见到他了!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再见到他的一天!”
阿好终于注意到宫仲辉,口中说的却还是李善良,口里甚至还说着让人怀疑的话。
爆仲辉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甚至大方地提议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如我们都出去,让你们私下聊聊。”
“爹!”
“辉儿!”
众人众口反对,宫仲辉却执意地看着阿好,只让她决定。“湘儿,如何呢?”
阿好没同意,反而拉住他的手,“不用了,阿辉,我才想介绍你们认识呢!
阿辉,他就是我的善良哥;善良哥,他是我相公。虽然我成亲的事没能通知你,不过你放心,相公待我极好!”
总算阿好最后的几句话,让人松了一口气。既然敢当面介绍,关系想当然尔不至于太隐晦。
不过宫老夫人倒有个疑问。“湘君,你和李公子是如何认识的?”
“是呀,宫夫人,您似乎对我很熟?”连李善良都觉得惊奇。
阿好沉默了下来。她曾答应过判官大人不说的,要是说了,她出了事是她应得的,但是要是连累了判官和鬼差大叔,她怎么也良心难安。“婆婆,对不起,我答应了人,不能说的!”
不能说?宫老夫人心里又不舒坦了。媳妇和一个陌生男子关系似乎很亲密,但又说不得!这……“阿辉,我看善良哥日子似乎不好过,不如我们把他留下来,我善良哥劈柴修屋子都很行的耶!”阿好不但不觉得她的行为有误,反而央求宫仲辉将李善良留下来。
爆仲辉却也顺了她的意。“那些粗活有下人去做,你既然以兄长称他,那他便也是我的兄长,府里不多他一个人用膳。李兄,我看你便留下来吧!”宫仲辉不但不计较,反而帮阿好一起慰留。
从成亲到入狱,湘儿哪一次疑心过他!而现在她都坦诚的摊在他面前,他对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李善良却惊得手摇如打摆子。“不行的!爆老爷、宫夫人,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后头还有人在追我们,我们不能待久。”
“谁在追你们?李兄,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宫仲辉热心的追问,任由其它人翻白眼。
湘儿的事便是他的事。既然湘儿看重李善良,那他便也将李善良视若自己兄长看待。
李善良想了一下,便全盘托出。“有一名姑娘与我同行,因为家乡的县太爷儿子强娶她为妾,那名姑娘不肯,误伤了县太爷的儿子,所以县太爷派人要捉我们,我们这才逃离家乡,一路流浪到洛阳。”
其它人听得是一头雾水,阿好却是一听就明白。“善良哥,你是说杜姊姊跟你一道来洛阳了?那她人呢?你们没事吧?”
“月娘很好,她现在可能就在外头等我出去吧!”
这次不用阿好说,宫仲辉手一抬,巧儿便机伶地出去。
“湘儿,你认识那位姑娘?”
“我……”阿好低下头。
见她为难,宫仲辉也不逼她,转向李善良:“李兄,您刚才提的那事好办,洛阳林知府官居四品,名声向来清廉,在他手下,尚未听闻有冤狱,况且他还欠我一份人情,若我带你们去,他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