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他夫人?宫仲辉想到了古湘君,心一紧,身子闪出了帐房,朝前头奔去。
翠莲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布庄店里,哀求伙计救人,“……求求你们,救救夫人、小姐……呜……”
店里伙计不知道宫仲辉再娶的事,嗤笑的赶人,“去去去!哪来的疯婆子,别坏了我们的生意!洛阳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我们的少夫人早死几百年了!老夫人又镇日不出门,哪会遇上匪徒!快走快走,别赖在这!”
“真的!我没骗你们,我给你们跪,给你们磕头,求求你们相信我,快派人跟我去,迟了,我怕会来不及呀!求求你们……”
爆仲辉冲到店里,拉住翠莲的臂膀,“你口中的夫人是不是古湘君?”
看到宫仲辉,翠莲像是看到救星,点头的脖子快甩断了。
“老爷,夫人她——”
“在哪里?快带我去!”
“北大街的柳树胡同。”
爆仲辉跃出布庄,脚下运足功力,朝她指示的方向驰飞而去。
☆☆☆
“……你不要过来……否则……否则……我要喊救命了……”
今早梳的精心发髻早已垮散,手里握着她临时找得到的惟一武器——她的绣鞋。绸缎的布袄因被歹徒割破了几个大洞而棉絮外翻。阿好紧护着她背后的静香,抖着声音虚言恫喝。
逃到这个死胡同,她们再也无路可逃,双脚在逃命的途中,绣鞋松月兑而扎伤了脚板,渗着斑斑的血迹。最惨的是,她的手为了阻止歹徒的行动而被划了几寸伤口,暗红的血液不断的流到她的掌心,聚集成滩的又滴到地上,渗入土泥。
其实在她看到歹徒亮晃晃的白刀子时就吓坏了,但是为着她背后颤抖恐惧的人儿,她硬是撑足了勇气与歹徒对抗。
女人虽为弱者,但为母则刚;静香虽非她亲生,但她嫁入宫家,宫家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她完全!
阿好眦目的表情,像极了护子的母娘,一时竟让歹徒吓得不敢贸然上前。
“宫夫人,全洛阳都知道这丫头是她娘偷汉子的野种,连宫少爷都不理她了,你又何苦为了一个野种伤了自个儿!”
碍于阿好的气势,匪徒将刀子两手交换,就是不敢上前。
“静香姓宫,就是我宫家的人!”阿好将背后的静香护得更紧,口里怒斥匪徒。
“何必呢!爆夫人,我们只要这个小丫头,您又不是这杂种的亲娘,犯得着为她拼上性命吗?您白皙的小脸蛋,只要划上一刀,就可以和你家相公做伴了!
炳哈哈……”
“你住嘴!”阿好气极的将绣鞋砸向歹徒。
歹徒只消一个偏头,就躲过了阿好的“攻势”。
“我相公脸上的疤是男人的表征,哪似别的男人,又不是绣楼的姑娘,白女敕的连点胡碴子都没有,还谈什么男子气概、娶妻生子。”
歹徒咧着凶狠的笑容,“宫夫人不仅人长得美,连话都讲得利!”
“老二,别跟她扯那么多了,尽避下手就是了!待会府衙官巡了过来,就坏事了!”在胡同口把风的歹徒催促胡同底的伙伴。
不过就一个娘们和小丫头,搞了老半天还得不到手!
“老大,不行啦,那娘们把那杂种护在她身后,性子又悍得不得了,根本近不了小杂种的边。”老二苦着脸叫道。
当初接头的时候,还以为这桩买卖容易得很,谁知道这娘们看似娇娇弱弱的,发起狠来,连他这个大男人心里都惧上三分。
老大不耐烦的冲进胡同山里,亮出手中另一把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她还能护着那丫头多久!”
不愧是老大,心比老二残忍多了!
“可是事主不是特别交代咱们俩,不可伤了这娘们?”老二迟疑的提醒老大。
“管不了许多了!”老大发狠道,刀子在两手间交替耍弄着。
静香被老大吓得又尖叫起来,连阿好都怕得想吐!但是她不能软弱,静香还得靠她保护,在翠莲没带救兵来以前,她绝不能让贼子靠近静香半步。
“你敢!我家相公是个义气浩然的男子,你们敢碰他的妻女半根寒毛,他一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们!”
老大咧开嘴,露出浊黄的板牙。“是吗?等我宰了你这娘们,再把他女儿卖到青楼接客,我看他上哪找我们!”
老大扬起手中的刀子,残狠的刺上来;没了护身武器,阿好用身体迎上去,打算用自己的身子来阻止老大的意图。
预定中的痛楚没有发生,反而是杀人的老大发出了杀猪的惨叫声——阿好惊讶的睁开眼,看见一个眼熟的男子天人般的挡在她的身前。扣着老大拿刀子的手一用力,将老大的手折断了。
“用不着等那时候,我现在就来找你们!”森冷的气息,说起话来毫无人气。
老二盯着宫仲辉颊上绷成弧形的半月形伤疤,确定它就是魔鬼的另一张嘴,嘲笑他和老大的无知和愚蠢,竟然惹上了它的主人。
看到了救兵,阿好放松的软下了脚,在昏倒的前一刻,她才记起这位眼熟的男子,就是她刚才自吹自擂的陌生相公!
第四章
爆仲辉坐在偏厅的主位,冷硬的绷紧了脸,瞪视下面跪成一团的人头。其中五个是古家陪嫁的丫鬟,五个是宫家拨给新夫人、但却从未在阿好面前露过脸的大牌丫鬟。
惟一幸免的是翠莲,看在她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份上,宫仲辉饶了她,让她站在一旁。
从她们跪下到现在,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了!而其它被招来的佣人,也陪她们站了一个多时辰。
爆仲辉一声不吭,只是厉眼扫视她们的心虚。死寂沉重的压力一直压下来,偏厅里没人敢抬头迎视狂怒的火眼。
“是不是宫家的饭太好吃了,把你们个个养成了饭桶!十个人守着一个夫人,还会出事!既然是没有用的饭桶,范叔,全把她们卖了,省得留在府邸白耗米粮!”跪了一个多时辰,宫仲辉终于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最严重的裁定。
一个较胆大的丫鬟,抖着身子强辩道:“老爷,是夫人自己要偷溜出去,我们根本护不到人啊!”
“自己偷溜出去?”宫仲辉嘴角扬笑,眼底却愈发的冷绝。“自己的主子守到丢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辩!我不管事,你们倒真以为自己是宫家的主人了!”
下人的放肆他只是懒得整顿,但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情。
让长工把丫鬟全拖走后,宫仲辉冷冷的叫唤翠莲上前。“夫人在府邸好好的,怎么会没带护卫就出了大门?你从头到尾仔细的说清楚,否则不是把你卖出府这么简单就可以了事的!”
翠莲“扑通”一声的跪下去,“是翠莲不好,不该提到上街的事,又让夫人跟了去。”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如果好心的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的良心怎会安!
“说清楚!”宫仲辉喝斥道。
“今儿个早上,翠莲想帮小姐缝几件冬衣,少了几色绣线,便想出府去买,又担心小姐一个人在府中,见夫人恰巧过来,翠莲忙将原委告诉夫人,想夫人会请小姐过东厢去玩儿,怎知夫人反而说她也想上街,所以……所以……翠莲就瞒过门房,偷偷的带夫人和小姐出门。”
她隐下没说的,是静香小姐先提议三人出府逛街的。
她宁愿自己扛下所有的罪责,也不忍小姐受到老爷的训斥。
爆仲辉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看透翠莲的内心;半晌,他才再开口:“往后呢?”
想到那两个恶徒,翠莲这次是真的怕到发抖。“原本在市集上还好好的,我们买完绣线,就在摊子上逛着,忽然……忽然那两个贼人就靠过来,跟夫人说……跟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