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心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这什么意思,在贬低她、侮辱她吗?
"皇上太抬举我了,我并不聪明。"不自觉地,话中带了反击的敌意,纳日允苍若是对她冷淡,她可以接受,但是迁怒?不、很抱歉,她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吞忍。
纳日允苍冰眸一凛,陡然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拽将她扯入自己怀中。"你的胆子还真大,敢跟朕顶嘴,嗯?"
"我……"黎初心正想开口,纳日允苍的动作却更快了一步,只见他另一只手立刻抓住黎初心的F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她记忆中的吻,狂热依旧、霸道也依旧的吻!
"唔……"她想挣扎、想躲、想逃!奈何身子却宛如冰遇上火,柔软地化了、融了、消蚀了……
这不是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么?为何她好热?全身上下似被燃起了一团火,如此炙热、如此剧烈,快要将她燃尽成灰。
多年前的那一夜的印象,似又清楚明白地回来了,那一晚,也是在这座宫殿、这张床上,她付出了女儿的贞洁,成为纳日允苍的女人……
原来记忆无论如何不会消失,即使她再怎么力持淡然、再怎么假装若无其事……
纳日允苍原本只是想要止住这烦人而永不停止的唇枪舌剑,才故意出此下策,没想到才一碰下黎初心的唇,他竟宛若沙漠中陷人流沙的旅人一般,深溺难以自拔了……
粉女敕而香甜的唇似在引诱著他更进一步的需求探索,他轻啄、吸吮、啮咬……就是不放开,直到在他怀中的黎初心发出了几乎室息的嘤咛,他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畔。
黎初心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双颊不由得酡红如霞,她看著纳日允苍宛如石刻雕琢的刚性面庞,深邃幽黑的炯炯双目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自己,出於下意识地,她别开了头。
"怎么?不敢看朕了?"意外得知她的迷人之处,纳日允苍似乎显得龙心大悦。
"请皇上……放开我罢。"
奇怪的是,纳日允苍这回并没有刁难她,一下子便松开了手,黎初心慌忙退开数步距离,但纳日允苍的眼光却还留在她身上,像在思考些什么似的……
"朕要封你为妃。"
"呃?"黎初心一愣。
"怎么不谢恩?你万般抗拒朕的恩宠不就是为了得到特别的青睐吗?现在你得到了。"
黎初心怔怔地听著纳日允苍的一字一句,不敢相信,届辱的感觉窜流过心田,无法消除……
"谢皇上恩典……"黎初心弯身道,正当纳日允苍想夸奖她的识大体时,她立刻又开口了。"但请恕我不能也不敢接受。"
"你说什么?"她竟敢反抗他?!"天子不会收回他说出的话,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但是……我不懂……"
"不懂?朕倒真想听听你有什么不懂,说!"纳日允苍气结地看著跟前的女子,真是又爱又恨。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如此若即若离,就只有她!
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胆敢忤逆他,就只有她!
"宫中有许多女子年轻貌美、才貌兼俱,皇上不选择她们,而屈就一名宫女,恐怕说不太过去。"黎初心一字一句地道,事已至此,她干脆豁出去了。
"你这问题说到点上了。"纳日允苍突然冷冷一笑,彷佛早有准备。"果儿!李果儿在哪里?进来!"
"欸,来啦!"一直在外头候命的果儿一见主人叫唤,忙不迭地跑了进来。"皇上要吩咐奴才什么事?"
"朕且问你,你是否认得眼前女子?"
丙儿吞了口水,抬起头看了黎初心一眼,忙道:"奴才认得。"
"喔?你认得?"纳日允苍挑眉,彷佛早就知道似的,一点也不惊讶。"那你倒说说。"
"遵命。"果儿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便道:"这位便是当年在紫光院的黎秀女,只是在皇上尚未钦点被宠幸时,便被太后召去使唤了。"
黎初心闻言一震!转过头望著纳日允苍。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果儿不敢再多看黎初心一眼,匆匆退出了龙泉殿外。
此时此刻,黎初心哑口无言,倒是纳日允苍有话说了。
"怎么?吓著了?朕让底下人好生查了查。你说你身份卑下,朕看不是,你父亲官拜中书舍人,官位虽说不大不小,但也绝非低三下四,你说你不配为妃,朕看不是,你原先就是以秀女身份应选入宫,你说你并不聪明,朕看不是,你除了聪明,还懂得耍心机,处处给朕碰软钉子,好以退为进……"纳日允苍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突地将自个儿的额抵上了黎初心惨淡的娇客,唇角带著一抹残酷的冷笑,却用著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唤著她的名。"初心,你说,朕说得对吗?"
这是第一次,他亲口呼唤她的名。
额碰著他的额、眼对著他的眼,他所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悉数进入她的鼻翼……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距离,然而……然而他却用那么好听、那么惑人心神的嗓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语……
眼眶不由得润湿,下意识咬住了唇,不让示弱的泪水流出,即使心底已在哭泣……
"皇上想要怎么解释,我无法左右。"
"好个无法左右,你嘴还真硬。"纳日允苍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倔吧,再倔吧!朕要瞧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看看咱们,谁强得过谁!"
"这是……游戏吗?"不由自主地月兑口而出。
纳日允苍将她当做驯服的对象,与她玩起了一场她输不起的游戏吗?
"你说什么?"纳日允苍似未听清楚。
"没……没……"
纳日允苍微微一笑,将她抱在怀中。"从此之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朕的起居饮食,一律由你全权照应。"
"是。"黎初心敛眉,不再回答了。
一个月后、某个早晨。
晨曦穿进了层层宫阁、重重殿宇,直直射进了龙泉殿里头,也唤醒了伏於榻上的金龙。
纳日允苍白龙床上睁开眼睛,懒懒地正坐起身,转头,随即刷下脸来。
"黎初心呢?!"纳日允苍吼著。
一旁侍立的李果儿慌忙跪下。"禀……禀万岁爷,奴才该死!"一眨眼,黎初心已调过来这儿近一个月了,每天早上,纳日允苍一睁开眼睛,第一个找的人就必定是她,可要说宠爱嘛!那两人之间又分明不是这么回事,黎初心可没上过纳日允苍的床啊!
"朕有叫你去死吗?朕是问你,黎初心呢?她又去哪儿了?"纳日允苍不由得支手撑额,一副头痛万分的模样。
"禀,禀万岁爷……她、她……"李果儿正兀自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这时后头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李果儿一回头,来人正是黎初心。
"哎呦……姑女乃女乃……"不由得松了口气,李果儿慌忙道:"万岁爷,来了、来了,奴才先告退,告退……"语音方落,只见他拔脚就溜。
纳日允苍一抬头,便望见黎初心端著一盆洗脸水,正朝著他走过来,一个满意的微笑自他唇边浮起,但随后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很快收起了笑意。
"你去哪里了!"纳日允苍一边问,一边仔细盯著她瞧。
"诚如皇上所见,我去端洗脸水。"黎初心将脸盆放在红木贴花支架上,便走到纳日允苍身边,作状要扶。"请皇上起身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