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他松开手,一脸迷惑。“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去?为什么她不先告诉我?”
啊这位大哥你也给我帮帮忙,如果她说了,还定得成吗?范克衍连忙跳开到安全距离之外。“她说你正在写歌的关键期,不想影响你的心情。”还好还好,除了衣领有点皱、脖子有点酸,双手双脚都还安然健在……
这个笨蛋,有什么事比她要离开了还重要!
他倒进沙发,脸埋在掌心里,声音闷闷地问:“她还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回『兰亭』?”
“她知道目前的处境对你很不利,也知道唱片公司打算跟你解约的事,她很担心,所以才想暂时回去住一阵子,等这波媒体热消退了点再说。”
她知道要解约的事了?怎么会?叶殊抬起头,一双锐眼盯著他瞧。“是不是你和丫头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哪、哪有!”范克衍迅速否认。开玩笑!要是让这家伙知道夜光曾经被记者包围追问的事,他和白桔死上一千次都不够看。“总之呢,你冷静一点,等——”
“我不要冷静!我要去找她!”说著人就往外走。
范克衍大惊失色,急忙拉住他。“你下能出去啦,你一出去马上会被记者扑倒、蹂躏、折磨、逼供——”
“放开我!”
他很坚决地猛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出去。”
“你放不放手?”叶殊冷著脸,沉声怒问,俨然一副“你再不放手就等著吃我拳头”的表情。
呜呜……虽然你的眼神很恐怖、虽然我不想提早跟这个美丽世界说拜拜,可是基於经纪人和好友的双重道义下,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放就不放!“不放!”
叶殊瞪视著他,握成拳的手紧了又放,好半晌,愤愤地甩月兑他的手,坐回沙发上。
呼……感谢菩萨佛祖上帝圣母玛莉亚保佑,总算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守著,你这一出去,包准又会引起大骚动,到时候光要突破门口人海重围都很难了,更别说是到中国城去找她!还有,据说『兰亭』那边的情况跟这里差不多,就算你真的到了那里,能不能进得去也还是个大问题。”
克衍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他就是很恨这种坐困愁城的滋味,更无法忍受她不在身边,尤其是当他终於明白了自己爱她的事实……什么?爱引叶殊忽然被自己脑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吓到了。
他爱夜光……吗?
相识至今的每一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地快速自眼前掠过:中国城初次邂逅的那一夜、生病的她,躺在自己怀中缓缓诉说关於童年的往事、一直深受失眠所苦的他,却在她的拥抱和歌声中,安详无比地入睡,还有那些令人怦然心动的甜美亲吻、阿拉斯加星空下的相拥谈心……
天哪,他怎么会这么盲目、这么愚蠢?居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爱上她了!
没错,他爱她!也许是在与她相拥而眠的那一夜,又或者早在听见她歌声的那一刹那。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明明爱她,却又骄傲地固执地不愿承认,直到现在失去了她,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重要……人为什么总是笨得非要等到失去所爱以后,才知道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呢?他真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叶殊苦恼万分地抱著头,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忏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二天。
“喝!”没料到有人会坐在电梯口,范克衍惊吓不小,施展出罕见的青蛙弹跳功来。“叶殊!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脸困倦,没回话。
啧啧……瞧瞧这张脸,真的只能用“惨不忍赌”来形容。“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睡吧?”
“夜光不在,我睡不著。”满脸胡渣的他,音量不大,语调倒是非常斩钉截铁:“我要等她回来。”
第三天。
“叶殊,好歹你先吃点东西嘛,没吃东西怎么会有体力?”
“夜光不在,我下想吃。”他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要等她回来。”
第四天。
“叶殊,我拜托你下要再这样子自虐下去了,你真的会把身体搞坏的。”唉,他一向很讨厌看苦情大悲剧的,不要用这种方法硬逼他参加演出行不行?
“我要等她回来。”他依然故我。
拜托!怎么还是这一句?大哥你至少换句新鲜一点的台词行不行?范克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第五天。
“叶殊——”
“我要等她回来。”不等他接下去说就祭出老台词应对。
范克衍垮下肩,烦恼地搔搔头。唉,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过了,他实在是拿这家伙没辙呀……死白桔,都已经到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你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
“叶殊,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夜光她——”
“你真的这么想见她?”
是白桔!一听见问话声,叶殊双眼立亮,整个人精神都来了。“对,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白桔双手横胸,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憔悴的面容。看来……姓范的没有骗她嘛,这小子确实看起来就是一副凄惨落魄为情潦倒的样子!
“小夜已经达成协议帮你完成唱片了,对你而言,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还想找她?”要不是看小夜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加上姓范的一天打好几通电话骚扰她,她实在很想多玩几天,让这位自大的摇宾红星多尝点苦头的。唉,实在是乱可惜一把的……
“不要跟我废话,带我去见她,我有话要告诉她!”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是飞奔到夜光身边,向她一五一十坦承他的心情,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里解释。
白桔摊摊手,一脸为难地说:“我是很想啦,不过阁下态度这么差,实在让我很难乐意配合耶!再说,通常有求於人,至少得先说声“请』吧?”
可恶!这小表头,还真懂得落阱下石的真谛!从来不向人低头的叶殊,根本开不了口摆低姿态。
“不会说?还是不想说?”她狡黠地嘻嘻笑问,“唔,好吧,不说就算了,当我没来过喽!”转身就走。
“等一下!”他耙耙一头乱发,迟疑了一会儿,终於非常艰难地缓缓开口:“请……请你让我见她一面,拜托你。”这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了!
哇,好爽!爽毙了!白桔满脸藏下住的得意。“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就当作做善事,答应你喽!”
“不过……你真的有办法把我弄出这里,又下惊动到守在外头的那些人?”他颇为怀疑。
嘿,瞧不起人哪?她骄傲地高扬下巴,不答反问:“不然你以为是谁把小夜安全送回『兰亭』的?”
中国城。夜半时分。
昏暗的街灯下,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动作迅速地窜入“兰亭”后门,未亮灯的室内一片伸手下见五指,三人二刚一后,小心翼翼地模索前进。
“哎哟!”黑暗中传出痛呼声,接著是一连串惊人的金属碰撞匡啷声,显然刚刚有人撞上了东西。
三人你嘘我、我嘘你,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一地的锅鼎厨具,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等待骚动平息。
“叫你不要跟,你偏偏这么爱跟,爱跟也就算了,你还敢给我笨手笨脚的!我警告你喔,要是撞坏了任何一样东西,你就给我比照市价三倍赔来!”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责骂声还是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