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一个下属而与洪帮反目,夜衣认为并不值得。”日前唐门已对义大利黑手党展开报复行动,没有必要、也不能够在此刻多添一个洪帮,令唐门陷于月复背受敌的局面。
“值与不值的判定在我,并非在你。”不值得,她是说她的命不值得?
“夜衣不希望因为我而造成唐门与洪帮原本互不侵犯的关系,若是爵执意要拿泪杀的命,夜衣只好请老爷子出面了。”
他恼怒的瞪着她,“拿着我给你的白金耳扣?”
明夜衣没有回话,然而从她的眼神已然看出她的答案。
“我说过不准将这只耳扣拿下,这辈子都不准!”
“两权相害取其轻。”她不能漠视攸关唐门的利害关系,尽避她相信纵有再大的危难,他都有办法解决,但她仍不希望冒险。
好个两权相害取其轻,为了一个想夺她命的人,她竟然能如此轻率的做出这样的决定?隐忍着怒气,他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回,我暂且答应。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静静的,明夜衣没有多说半句话便退出了门外。
她心里明白,冷爵是在生她的气,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遵从他的话,消失在他眼前。
第七章
“我们首领对这次的合作很满意,或许,下次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告诉他,绝不可能会有再次的合作了!”老者脸上深沉且阴郁,切掉视讯画面的手颤抖着,是带着即将复仇的喜悦使然。
原来,“那个人”是如此的靠近自己身边,而他竟然没有察觉?
这也难怪,至今他们未曾照过面,但就算见过,恐怕也难认得出来,因为他非但改了名字,就连容貌也动了手脚,想必,他是害怕有被找到的一天……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那个人”绝对想不到从前靠着出卖情报,而今也落得遭人出卖的命运。
现在他知道了真凶的下落,但他却不急着要对方的命。
他要“那个人”在恐惧中得到应有的折磨,先是他最亲的人,再来才是最终的凌迟。
※※※
庄严肃穆的墓园中一片沉寂,翠绿的草坪上十字碑林立,远望去,没有半点的诡谲,反到让置身于此的人感到心中随之平静、沉淀了下来。
克莱儿将素雅的白玫瑰搁置于刻有汉文的碑前,由她凝视石碑的眼神可得知对此人的思念。“中国人有句话是红颜薄命,我想我母亲或许也是如此才这么早就离开了我。”
在旁,明夜衣静静地朝碑前的亡者鞠躬示意。
当克莱儿提出让她陪同前往的要求时,她很是意外,却也没有拒绝,只因冷天霨已开口允诺。
“夜衣,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她回答着,没有半点的迟疑。
克莱儿有丝惊讶,而后释然的笑了笑,“我曾听人说过美好的回忆会随着说出的次数而递减,所以你不愿说,我也能明白。”
明白,她真能明白吗?明夜衣不这么认为,她能明白她不是不愿说,而是她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即是葬礼上的画面。
那天,天气很阴沉,然而却不及父亲脸上的神情。那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见着自己的父母,但讽刺的是,她见着的是母亲下葬的棺木。
葬礼上,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对她母亲都有些认识,唯独明夜衣对自己的母亲是全然的陌生。
她曾问过父亲,母亲是个怎样的人,而他总是在沉默之后,转身离去。
有一次,她悄悄的跟了上去,才知道父亲是到了母亲的墓前,那似乎是唯一能让他稍减因思念而痛苦的方式。
后来,每当她承受不了严刻且密集的训练时,她也会偷偷的跑到母亲的墓前,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倚靠在石碑旁,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就是母亲的怀抱,而不是冰冷、没有温度的石块。
“夜衣?”见她不语,克莱儿的手轻轻地覆上她的。
明夜衣回过神来,“好像起风了,你穿得单薄,我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我想顺道到前面的教堂去做告解。”美丽的双眸隐约泛着水光,任谁看了也都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没多说些话,她径自将黑色的西装外套月兑下,披在克莱儿的身上,“虽然外套与你的衣装不相衬,但至少能挡点风。”
“这样你不是比我还来得单薄?我刚才握你的手时,发现你的手很冰呢,我看还是……”
“夜衣奉命在身,若是让你受了风寒,便无法对冷爵交代。”止住克莱儿急欲拿下外套的动作,她又道:“再者,夜衣的体温向来就是如此,你不用为我担心。”
僵持不下,克莱儿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两人顺着坡地走下,克莱儿突地握住她的手,“一直以来,我的父亲都忙于公事,很少有空陪我,而他也不放心我一人在外,因此我大多时间都待在家中,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不过,现在有你就不一样了。”
闻言,明夜衣感到有些意外,“夜衣不是善于说词的人,恐怕没有办法侃侃而谈。”
“你的话的确不多,可是从你的举动,却能感受到一份为人着想的体贴,让人的心也温暖了起来。”
“温暖?”明夜衣吶吶地重复,这两个字跟她似乎连接不起来。“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杀人时的冷血……”
克莱儿惊讶地停下脚步,“杀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见她双眼明显有着讶异与害怕,明夜衣只好顺着她的话,“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原来,在你看似冷然的外表下,也是会开玩笑的,我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说着,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以一个女人的立场,她或许是该对她带点敌意,要不也该有所怨妒,但对于克莱儿的平易近人,令明夜衣很难有这个念头。
她从不以为人在成年后仍能保有赤子般的纯真,然而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相形之下——
目光瞥向自己的手,她只觉得那上头沾满了血腥。
“怎么了?”见她将手抽开,克莱儿问。
“妳的手心太暖,我有些不习惯。”明夜衣难以说得出口,是怕自己的手弄脏了她。
“喔!”克莱儿点点头,脸颊浮上的嫣红似在为接下来的话感到羞涩。“其实,你口中的冷爵身边是不是有许多爱恋他的女人?和她们比起来,我真的能得到他的爱吗?”
她心头微微一抽,压下突来的心悸后,才开口,“以往爵的身边是有过女人,但他第一次见到你的那种眼神,却是不曾有过的,这样你能明白?”
甜美的笑容随之绽放,克莱儿点头。
不算长的路程,循着小径,很快也就抵达了。
砖瓦砌成的教堂由其斑驳的痕迹可得知已成立了许久,由外望进去,长椅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没有多数教堂皆会出现的彩绘玻璃,有的只是几幅关于圣经故事的壁画,以及庄严的圣母像。
不知怎么,明夜衣总觉得教堂内有种异常的冷清。
“我到神父那告解恐怕会花上一些时间,你若是觉得闷,或许可以进去里面,为你的母亲点支蜡烛。”
“我并不是个信教的教徒。”明夜衣微笑婉拒她的好意,并催促着,“你还是快些进去吧!”
待克莱儿走进教堂的告解室后,她独自在晃荡了一会后才走进教堂,忽地,她察觉到圣母像前方的桌子旁似有些不对劲。
不假思索,她立刻趋身上前,竟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并衣衫不整的被捆绑在地,口中因被塞入碎布只能支吾着,神色看得出来是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