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
"叫我桀傲,要不Jay也行。"
舞池里,伴随著"巴哈的无伴奏大提琴"乐声,展桀傲领著蓝昭芸翩翩慢步轻舞著。
好不容易,蓝昭芸克服心中的羞怯,"喔,桀傲大哥。"
"试著把大哥除去真有这么难?"展桀傲失笑的挑起眉,诱哄,"来,再说一次看看?"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他要求我们不能直接喊对方的名讳,这很不礼貌。有次,姊姊坏了这规炬,爸爸发了好大的脾气,两天都不准佣人给姊姊送饭。"
闻言,他眉头攒得紧,"那是你们几岁发生的事?"
"嗯,姊姊那时刚满十二岁。"侧过头,她仔细的回想。
十二岁?!不过是个孩子的年龄,蓝其迈有必要做这么严厉的体罚?
"那日你以为你姊姊埋怨你母亲是怎么回事?你母亲曾做出让你姊姊无法原谅的事情?"
"坦白说……我母亲对姊姊并不太好,尤其是在爸爸不在家时……"她尽可能避重就轻的带过,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为人子女又怎能任意批评呢?
他试探性的问:"你父亲很疼爱你,对吗?"
她之所以会答应帮他,是否正因为她后母对她的伤害,故而想从蓝昭芸身上讨回?他记得酒馆中的舞娘Ellen说过,她渴望她父亲的爱,这其中是否又牵涉蓝其迈将爱全部付诸新任妻女中,而遗忘了还有那么一个女儿同样也需要他的关爱。
"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父亲那样宠我的人了。"蓝昭芸泛起甜美的微笑,"记得吗?上回你送我回家时,庭院中有个秋千是我最喜爱的,父亲常会在我身后替我摇著,无论他再忙,总不忘在回家时抽段时间陪我荡著秋千。"
"那你姊姊呢?在你们荡秋千时,她人在哪?"
"一开始她总站在旁边望著,不过,我猜姊姊并不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后来很少见她出现在秋千附近,有时她甚至会绕著远路进出大门,只为了不见到那只秋千。"
是真的不喜欢?展桀傲可不这么认为。
她所以避开秋千恐怕是避免触景伤情,提醒她自己无法感受到相同的爱。
"桀傲大哥,你和姊姊真的只是朋友,不是男女关系?"他的英挺令她每回见他都脸红心跳不已,
邪魅的笑了笑,他眨眼道:"我只想跟你有男女关系,你愿意吗?"
他大胆的话迫得蓝昭芸低下头,偎进他胸膛,却在冰凉戒指贴上她粉女敕的面颊时又抬起头颅。
"好漂亮的戒指,是别人送的,还是有纪念价值吗?"
展桀傲一愣。就某方面来说,婚戒的确是有著价值的,但对他们的关系来看,这戒指有意义吗?他又会希望有特殊的含意?
几经思量,他回答,"的确是特殊的纪念价值。"
目光在人群里寻找另一枚戒指的主人,他看见她离去的背影,纤细的背影他见著了她的落寞。
皎洁的月光下,蓝玦影在展宅的后花园里走走停停。
找了一隅草皮,她月兑掉一双动辄得花费上千元美金的T字穗带高跟凉鞋,仰望无垠的星空。
主屋里嫋嫋的管弦乐声隐约传来,锺情舞蹈的她总爱在音乐声中舞上一曲,眼下的她却显得意兴阑珊,回想刚才与父亲的不欢而散,纵然是再多的倔强,她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总是这样,若要流泪,她只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饮泣,没敢让人瞧见,让人听到。
"汪汪汪。"一只圣伯纳犬加入了她悲隐,热情的吠声似乎对她没有生份的戒备,反倒还伸出舌头舌忝去她滑下的眼泪。
搔痒间,蓝玦影不由得笑了出来,大狗更是"呵呵"地喘气,为自己成功的赶走她的落寞而洋洋得意。
"你也没人陪吗?"她揉著它头上的毛发。"或许,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搭档喔!"
勉强又吃力的抬起圣伯纳的前脚,他们笨拙的绕起圈圈,跟不上屋内传出的节拍,偶尔,她没有力气不得不放下它笨重的身子:这场舞跳得断断续续,却也笑声不绝於耳。
又一次放开它的前脚,圣伯纳犬"汪汪"的叫了两声跑开。
以为它是不堪自己的恶整逃跑,谁知原来它是朝一名男子奔了去,兴奋的在他西装裤边打转。
随著男人的走近,她才发觉那人竟是展桀傲。
"我知道,别再叫了,你好吵!"边走,他边拍著它的头,似在奖励。
走到她面前,他俩无言的对望好一会儿,直到圣怕纳犬又不甘寂寞的吠了几声,想要引他们注意。
指端勾著一撮方才她玩要时落下的发丝,展桀傲眸子沉如深潭,"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里面的人太多,没人会发现少我一个。"她淡淡地道,想不出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莫说她想不出,连他自己也都不能明了,他只晓得当自己见到她孤寂的身影走出门外,他就是无法阻止自己急欲追随的心,匆匆撇下蓝昭芸,回过神来,他已站在她面前。
他泛著温柔的笑,"我不是发现了?"
不语,她不明白的望著他,不知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你欠我一样东西,所以,我必须追来。"
蓝玦影不解地扬起眉毛,觉得他话中有误。
"忘了吗?你欠我一首华尔滋。"伸出手,他绅士风范的屈身,"我可以吗?"
蓝玦影噗哧笑出声,"你不适合当绅士,不过,我可以破例答应你这冒牌绅士的邀请。"
也许,她本是想拒绝的,不过看他夸张逗趣的模样,她真的没办法蒙骗自己说出与心相违的话。
或许,这支舞会使她沉沦,但──
於是,在月光替代水晶灯,草皮充当红地毯下,他们跳起了今晚的第一支舞,不时,圣怕纳犬绕著他们身边打转的叫声成了过於粗糙的管弦乐。
两颗心,同时在夜色中沦陷,他们浑然无觉,换种说法,是他们不愿也不能承认,怕是对方知道后会予以嘲弄……
第八章
接到魏的通知,那名杀手的心防已被突破,要不了多少日子,他二哥便得为自己的"莽撞行事"而付出代价。
镇日,他拨出了不少时间陪在蓝昭芸身边,近月下来,他已成功的取得蓝其迈的信任,许久以来的计画,眼看将能付诸实行。
他母亲一生的无奈与委屈就要在展家的错愕、痛苦中画上句点,这是展家人欠他母亲的,他要一点一滴连本带利的讨回。
他与蓝玦影的关系依旧没有改变,仍然是彼此密谋的合夥人,相处模式总是冷言以对。关于那一夜,他们都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在他们看来,那晚的和谐是个失控没有必要再提及的回忆。
这日午后,他们难得在厅堂碰上了面。
开始,他们沉默了半晌,双方似乎都无言,说什么好像都是徒然。
"真难得,最近很少在近午时分还能见到你在家。"手上拿著咖啡杯,蓝玦影挂著嘲谑。
"而非午夜,你也舍不得回来,不是吗?"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中,几日来她每晚与展桀玺出席各类Party,就快成了夜不归营的女浪子。
从他的语气,她不以为这是种关心的指控,而是在催促她。
"暂时我还没从他嘴中探出口风,不过我想,也许你大哥并不知道他母亲曾刻意引瞒你母亲病危的事。"
就她看来,展桀玺本性似乎没那么深沉,大概是他自认长子的身份能不受到威胁,对许多事他都漠不关心,只爱在外头找乐子,答应他几次的邀约,都是在私人的派对里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