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父亲的病并未拖得太久,送走父亲后,她的担子确实减轻不少,不过为了让小妹能顺利出国深造,也为了弥补她未能完成学业的缺憾,沈倚帆仍是不敢松懈。
然看在庄静美眼中,她已为那个家做得太多了,无论是对她父亲、手足,她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只是,她那不成材的弟弟似乎从来都不这么认为,像是非要将这姐姐压榨到最后一刻,才肯松手罢休,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傻子,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为弟弟收拾那些烂摊子。
“倚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是因为你的责任心太重,才会让阿成至今都无法学习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这点她又怎会没想过?其中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但是看见讨钱的人凶神恶煞的追着沈家惟一的香火,她又怎能袖手旁观,狠下心的不予理会。
就算今天阿成没有开口威胁,她还是会替他想办法,就如阿成所言,他是沈家的香火……
无奈的叹气,她幽幽的道:“最后一次了。”
赌徒都是这样的,永远都说是最后一次,永远都有无数个最后一次,然而,除了相信这话真会有兑现的一天外,她也别无选择了。
“我身上大概还有五十万台币,明天我会去银行汇给你。”不忍她为钱伤神,庄静美还是出手帮她。
“谢谢,过阵子一有钱我马上还给你。”
“还说什么客套话呢……”
币上电话,沈倚帆疲惫的枕进沙发中。
剩余的钱又该上哪去筹……
第七章
拿着日前夏烨留给她的名片,沈倚帆来到他公司,却不巧的碰上他出国,而又凑巧遇见来此办事的韩。
当她在楼下接待处时,韩刚好从一旁的电梯走出。
对上她眼眸的瞬间,他脸上并无太多的情感,仿佛她只是个路过的陌生人,直往大门走去。
“韩。”沈倚帆没有多作停留连忙追了上去。现在的她想不到有谁可以帮她忙了,与其让阿成找上他胡乱说话,倒不如她自己先开口。“可不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有点事想……”
然韩步伐却不见停下,继续朝门外走去,见她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才停下脚步道:“我没有习惯站在路上谈话,如果你有事情找我就跟上来。”
闻言,沈倚帆快速跟上他的步伐,他们来到一间五星级的饭店。
罢开始她显得犹豫,因为她那身简便的服装和穿梭在这间饭店的人差了许多,在众人里一样的眼光中,她闯进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空间里。
“给我一客芝土局龙虾。”朝侍者说完话,他看了看她,见她摇头谢绝,径自又道:“给她一客同样的。上餐前先来瓶Torres酒厂七五年的红酒。”
直到侍者送上红酒,韩才开口,“什么事?”
这或许很难启齿,但她必须面对。“我现在很需要钱,你能不能……”
“怎么,你说的事情就是想让我把上回的支票给你?”韩冷笑,眼神中的鄙夷可想而知。“我记得你上回说得很潇洒,想不到你的潇洒维持不到两天就撑不下去了。”
“我是需要钱,但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先向你借点钱,将来会还你,你当然也可以算利息。”对于他语言上的羞辱,她早就猜想得到。
“借?”他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数目多少?”
“五百万。”
韩点点头,尝了口红酒,“数目不算大,但以你在PUB的收入,恐怕两年都还不清,对吧!”
“是没错,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事实就是如此。”韩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角带着嘲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借你这笔钱?”
“事实上我从不这么以为,我只是希望以一个朋友的名义向你借这笔钱。”
“别忘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朋友,再者,我也不可能结交像你这种下等的人做朋友。”
沈倚帆想,他的话已经够清楚了,如果她仍在此地待下去,恐怕会显得自讨无趣。于是,她站起身,“很抱歉浪费你这么多时间,打扰了。”
“等等。”韩仍一脸轻松的唤住了她,“我并没有说不借你。”
沈倚帆着实被他的举动给弄糊涂了,他忽阴忽晴的个性让人很难捉模。
“我可以借你这笔钱,但是有一个条件。”
想都没想,她立刻回道:“我答应。”
韩嗤笑一声,“你会不会答应得太快了?难道你不怕这个条件可能是要你用来偿还?”
“你不会的。对你而言,我的身体是再廉价不过,你不会提出这种赔本的买卖。”她很坦白的说出他曾经对自己的评价。
韩笑了,似在对她表示赞许,而这赞许却是她最不需要,也不想看到的。
“我要你替我暂时看管栋房子,一栋为方怡而建的房子。”
韩并没有亲自带她到新住处,只是要她整理些简单的行李,而后派了个司机送她过去。
沈倚帆并不讶异他这么做,毕竟她勉强只能算是替他看房子的“管家”,实在也不需要主人亲自接迎。
坦白说,在他说出那样的要求后,她有些诧异,而当他说出理由时,她的心不禁飞扬了起来。
“除了我,我想没人会比你更用心去照料那栋房子,所以——我要你住在那直到房子完工。”
这应该代表他对自己还是挺信任的吧!
“我在韩先生身边待了这么久,你是我第一位除了他未婚妻外载的女人。”车子里,年近四十来岁的司机一双眼睛透过后照镜打量着她。
望着窗外,沈倚帆并没有在意到司机异样的眼光,只是随口应了声。
“唉,其实哪个政商名流不风流的,要是我有钱,早也在外面金屋藏娇了,省得一天到晚在家里面对那张黄脸婆,像是欠她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韩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是请我替他暂时看管房子,等房子完工后,我马上就会离开。”听见司机话中另有所指,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误以为情妇。
司机眉毛狐疑的动了动,“看房子?”
后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但眼神中的不相信早已摆明不屑与鄙夷。
沈倚帆默然了,既然对方不相信,她再解释似乎也只是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欲盖弥彰,倒不如沉默以对。
抵达目的地时,司机将韩预先交给他的钥匙递给她,顺道重复他说过的话。
“韩先生说你知道屋里的东西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要你别自作主张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
说完,司机便开着车子走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老板要他做的事。
沈倚帆提着行李走进矗立在半山腰的一栋别墅。
说它是栋别墅,倒不如说是白色的小木屋来得贴切些,绕着屋外是一圈白色的篱笆,大门入口的上方钉挂着木匾,写着“怡园”。
从外观看去,屋子并不算大,庭院的造景却见其规划,虽然角落的一隅尚未完工,却没有财大气粗的奢华,只见小桥流水间的雅致,踏在绿草间的石阶上让人心旷神怡。
走进屋内,一台陈设在大厅上的白色钢琴不由得吸引住她的目光。
放下手中的行李,她来到钢琴前,缓缓的掀起琴盖,指尖先是有些犹豫,而后轻轻地落在琴键上,清脆而响亮的音乐顿时划开屋内的宁静,不成串的乐章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着。
随着间断的旋律,沈倚帆回想起从前,那个尚未破裂瓦解的沈家也有一台这样的钢琴。
每日放学后,母亲总会陪她在琴边练习,晚点,父亲和弟妹也会加入其中,当琴声高昂之际,父亲会拥着母亲在他们面前跳舞,有时是轻快的恰恰,有时是优雅的华尔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