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知道日后他总会告诉自己答案,骆雨秋自信满满地决定和他耗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自己解开这答案。
回想起过去她不免有些失神,径自模着车身,望见车铃上早就遗失的盖子,她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看来,我是要不到任何的好处了。”邵仲枢慵懒地倚在窗边,饶富兴味的看着骆雨秋脸上的笑意。
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她直接反应的双手颤动了一下,顺势将车推倒。
“你怎么会在这?”她有些恼火的蹲将车子扶起。
现在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我要是再不回来,恐怕这满屋子的东西就要被你这女飞贼搬光了吧!”
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在她听来却有那么点刺耳。
她不明白为何在育幼院长大的小孩总是被常人贴上手脚不干净的标签,从前她替人打零工,只要是工作的地方遗失了物品,众人怀疑的第一个对象总是她,纵使事后查明真相、还她清白,可是她内心受到的伤害绝非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的。
“你知道那只是句玩笑话,没有恶意的。”见她脸色不对,邵仲枢连忙解释。
“既然是句玩笑话,你又何必这么急着解释呢?”骆雨秋挑着他的语病,像是存心找碴似的。
他知道她在等自己怎样图下面的话,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就是不肯轻易的饶过我,是吗?”他一语道破,微笑地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骆雨秋眼神露出难得促狭的目光。“你说呢?”
对于骆雨秋,他想自己是莫可奈何的,只见他胡乱地揉着她的秀发,宠溺地道:“你喔!”
拉开他那双大手,她将发圈拿下,重新整理头发。
他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静静地看着。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待在公司吗?”受不了他目光一再的干扰,她随口找话问。
“没有怀秋的陪伴,我怕你闲得发慌。”回应着她的话,邵仲枢的目光始终不会从她脸庞移开。
再这么被他注视着,她肯定会被自己急促的心跳给弄得喘不过气来。她越过他的身体,走到他那辆机车前。
“我自己会找事情做,你没有必要因此而跑回来。”拒绝与他的目光对视,她低下头,手指玩弄着机车的油盖,顺着油盖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
邵仲枢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令她不自在,无奈的笑了笑。
“有没有兴趣出去兜风!”明知今天是这一波寒流最冷的时刻,他却像是毫不在意的问。
“现在!”见他点头,她又问:“骑这辆车?”她脸上满是怀疑。
“怎么,你怕?难道真如那句话,人的年纪愈大,胆子也跟着愈小?”见她似有些退缩,他采激将法问着。
“我有什么好怕,骑车的人又不是我。”她不甘示弱的扬起头。
他目光闪过一抹得逞的神情,“那还等什么?”
坐在车后,迎着一阵阵刺骨的寒风,骆雨秋不敢相信她会答应这蠢主意。
他们大概是一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吧!撇开没有安全帽不说,光是邵仲枢那一身亚曼尼的西装,就引起不少人的观瞻,毕竟很少会有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骑重型机车,那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说实在的,距离你上回骑这车有多久了?”迎着冷风,她忍不住地打着哆嗦。
听到她这一问,邵仲枢先是一阵笑,“你不觉得现在才问这问题,显得有些为时已晚?”
的确,她人都已坐在这辆车上,就算他多年不曾再骑过这辆车,她也不可能立刻要他停下车来,既是如此,知与不知又有何分别呢?
他们就这样骑了好一段路,沿途的景色则是一栋连着一栋的大厦。
直到一块工地前,邵仲枢才停下车来。
骆雨秋抬头一望便知道这是哪儿了,只是她不太明白邵仲枢带她来这的用意。
熄掉引擎,他转过身看着她,“还记得这里吗?”
她几乎能说她这一生最快乐与最痛苦的回忆都在这栋公寓,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呢……
“再过一阵子这里就要改建成商业大楼了。”
骆雨秋只是默默的听着,脸上看不出她心中确切的想法为何。
“会不会觉得不舍!我们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我们的回忆也都在这里。”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道:“不舍得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只要你愿意,无论再困难我都会尽一切之力保有这里。”他定定地望着她,“不再是靠金钱,而是用我的诚意。”望着他真挚的眼神,她明白他是出于真心的说出这话,她同样地也回应邵仲枢一抹真心的微笑。
“别傻了,曾有的回忆不一直都在我们的心中吗?既然如此,这栋公寓的存在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了。”
经她这一说,邵仲枢与她相视一笑,打趣的道:“你会这么说,该不会是想把仓库那辆脚踏车也一并丢了吧!”
骆雨秋吃了一惊,“那辆车子的所有权还是属于我吗?我还以为它早让人给侵占了。”
“嘿!你这话有欠公平,我是帮你保管,可不是强行侵占。”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
“是喔!”她嘴上虽是认同,但脸上所展现出的表情却是完全相反。
两人先是不发一语的盯着对方瞧,直到忍不住了,才大笑出声。
第十章
看着骆雨秋的脸庞,邵仲枢分辨不出她此刻心中的感觉究竟为何,或许是震惊之中夹杂着愤恨,也或许是错愕之下带着喜悦。
一早送怀秋去幼稚园后,他便又驾车折回家去。
骆雨秋对他突地又返回家已然习惯了,自那一次他跷班回来骑着车子载她出去后,邵仲枢似乎上瘾了,总是喜欢找各种理由跑回来,然后再被她用各种方法赶回去。
“这一次你又有什么借口?该不会是东西忘了带吧!”她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仍拿着抹布擦拭着桌面。
邵仲枢走上前拿下她手中的抹布,没有以往的嬉闹,反而正色道:“别擦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从他凝重的神色看来,骆雨秋也感觉到有别于以往的气氛,连带的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谁?”
“你父亲。”像是怕她无法接受似的,邵仲枢双手搭上她的肩想借此给她点力量支撑。
只见骆雨秋狠狠的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直视他,不敢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是他早预料到的,而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一直到现在才告诉她的原因。若是在他俩先前关系紧绷时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虽说现在讲对她也未必好过,但至少他们的关系已非敌对,她明了再怎么样都还有自己可以依靠,而非孤立无援。
从他说出要去见她父亲的那一刻起,她便沉默着,沉默的任他带上车、沉默的任他带进一栋大楼。
她只记得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然后他对自己说:“无论你要不要认你父亲,我都要你知道,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当邵仲枢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骆雨秋才清醒过来,当她看到季驭风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身处在季氏的办公大楼内。
只见季驭风对她笑了笑,而后走向办公桌后的皮椅旁。
“爸爸,他们来了。”
这一刻骆雨秋会惊讶不已是能预期到的,她肯定无法相信自己盼望已久的父亲竟是离自己如此的近,而她居然会一再地错过?
在邵仲枢与季驭风刻意的避开下,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这对将近二十多年,都不曾谋面的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