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酒酣耳热,桌上的野菜一样一样的被扫空,三年来的话题却还说不完。
穗穗对顾叶夫述说离开以后的日子。
受伤在医院的那两个星期,她就已经为自己的未来下了决定,她要当一个老师,就像顾叶夫一样,想帮助别人,就先要让自己拥有帮助别人的能力。
她回到学校读完大学,主修教育。毕业后还没有找到教职工作就发现母亲身染重病,那段时间,她一直随侍在母亲左右。
母亲过世后,穗穗和父亲悲痛不已,没多久,穗穗的父亲接受应聘到国外教学跆拳道,她拒绝和父亲一同出国的机会,独自留在台湾。穗穗的父亲不愿意,却也无法控制或改变她的想法,只能卖掉老房子独自出国,而穗穗则来到有木里。他们都各自寻找方法,来治疗心底的伤口。
回到有木里,小学的刘校长叫穗穗先到学校代课,等申请的批文下来再成为正式的老师。刘校长原本安排穗穗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教师宿舍,但穗穗还是选择了这间设备简陋的小仓库,原因就是这里有她和顾叶夫共同生活的回忆。
彼叶夫这三年来一直在医院里工作,除了每天面对的生老病死,其他的生活都乏善可陈。顾叶夫三言两语的说完自己,就一直在倾听穗穗的生活历程。
他们配话下酒,聊了一整晚,直到深夜。
突然,天花板上的灯泡“喀!”的一声熄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灯泡坏了--”两人仰头看看,又回头望著对方。
穗穗急忙起身想打开桌上的台灯,但由于放置过久,台灯也失去了作用。
“你有备用的灯泡吗?”顾叶夫问。
“没有,我没有想到,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去买好下好?”
“好啊!可是现在怎么办?”
穗穗得意的说:“放心!我有蜡烛。”
几秒钟后,顾叶夫听到黑暗中划过火柴的声音。
瞬间,他在烛光中看到了穗穗的脸。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情调?”穗穗暧昧地凑了过来。
“那古时候的人,不就每天晚上都在享受情调?”他轻笑一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感受到穗穗温柔和妩媚的另一面,她像只猫一样的靠近,两人呼吸著彼此的气息,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她的深情像是一股清香飘荡在他的四周,渗入他的肌肤、他的骨髓、他的灵魂……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穗穗会成为他生命中的焦点、改变他的动力,但这一刹那,他才明白,是穗穗对他执著的感情、倾心到底的爱恋,让他毫无目标的生命燃起了火光。
她的脸映照著霞光,在酒精的催动下,有如一张迷人的幻景,如此的美丽纯真,教人发痴著迷。
“大胡子,你还要喝吗?”穗穗又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
“不行了,我好像醉了……”
穗穗含著迷蒙的笑看著他,伸出手轻柔的拍抚他的背。
他汲饮著由穗穗身上飘来的馨香,感到自己更加沉醉了--
“穗穗,你好美……”
她凑近烛光,想要让他一次欣赏个够,只有这个时候,穗穗可以断定他的眼底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美吗?可见你以前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我!”她勾起一个醉人的微笑。
“你真不含蓄--”她的身影慢慢地变得模糊。
“大胡子,我不是个含蓄的人,我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没错!”他点头同意,又说:“可是我没有胡子了,你为什么还是叫我大胡子?”
“我说过,这个名字只有我会叫,这个地方只属于我们两人,没有人能够取代或分享,只有你……和我。”她捧著心对他说,就是希望他能够感受。
“我知道,你有对我说过……或许我只是想要再问一次,想要听你的答案是否仍然相同……”他悠悠的说。
“你知道我的答案永远不会改变,而你还是来了--”
“没错!我没有办法克制我自己……”
“那就不要!我想过了,我不会求你忘记你心里的最爱,我不会要你放弃拥有的生活,我更不会要求你回报我什么……我只要你--只要你来这里,你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穗穗,我……”
话还没有说完,穗穗一个深吻打断了他,柔软温热的小手抚模著他宽阔的胸膛,她像藤萝似的缠住他的身体。
两人不再开口,只有用手回答彼此热烈的心声。
他一面回应她的深吻,一面聆听自己沉重的喘息。他半张开眼睛,透过烛光的掩映,看到穗穗的两颊像两朵红透的野蔷薇,脸上闪烁著快乐和满足的醉态。
他试圆挤出最后的一点理智。“穗穗……我们都醉了!’
“我知道,但我想挑战的事情要喝醉了才行--来,再一杯。”穗穗倒满酒递给他。
“你说什么?”他拿著酒杯停在半空。
“你喝完我再告诉你。”
彼叶夫豪气的一饮而尽。
穗穗满意地瞧著他胀红的脸,说:“因为我想挑战的事情,需要借酒壮胆……”“什么……挑战的事……”一种奇异的震撼牵动全身的神经,他越来越醉了。
穗穗更加靠近他,解开自己前襟的钮扣,牵起他的大手抚按在柔软的胸前,虽然发烫,他却没有办法收手,她在他的耳边低语:“就是挑战这个……大胡子,爱我,不要逃避、不要再抗拒,现在……就是现在……”
彼叶夫顺从的撩开她肩上的衣服,伸手探近更温暖、更柔软的撩人肌肤。
窗外一阵山风袭人,桌上的蜡烛刹然熄灭。
“穗穗……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其实是爱著你的……直到现在……”他酒醉般的呓语,穗穗听了虽然感动,但还是怀疑他明天醒来是否还会记得这一切。
“那么爱我,爱我的身体,爱我热烈的心……”她低头吻遍他的胸膛,每一个唇印,就像每一个著火的烙印。
他们紧紧相拥彼此,唇印著唇、手交缠著手、胸膛贴著胸膛,体会彼此跃动激烈的心跳。
黑暗中,传出衣物掉落地上的声音,不见任何形体的空间里,更加深两人无限的沉醉缠绵。
两个赤果果的身体在窄小的床上厮磨,他用手体会穗穗身体的线条,比眼睛的注视还要诱惑、挑逗。
太久了--顾叶夫压抑情感太久了。生命死亡的残酷不断追随著他,在医院看尽生老病死的压力不断折磨著他。而今,就在这一刻,穗穗带领著他得到了解放。
潜伏埋藏的被熊熊的挑起,他终于放弃坚守逝去的爱情,对穗穗的和渴望俯首称臣。
棒天中午,顾叶夫醒来,额际的太阳穴像是被人拿著榔头敲打一般。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两手按著太阳穴,凝著眉喃喃地咒骂:“这个野女人,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把我灌醉!”
他喝了太多小吉外婆特制的米酒,那种酒后劲十足,他和穗穗两人整整喝掉了四瓶。
他一脚踏地,下半身的薄被单掉落,他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天啊!我怎么……昨天我们--”他此时才猛然想起一些片段,高涨的喘息声还不断在脑海里回荡,穗穗热烫的身体、温暖的肤触,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野草清香,还在空气中盘旋。
彼叶夫跳起身,抓住床沿的几件衣物胡乱套上,大步地冲出门外。
“穗穗!穗穗!”
他四处察看叫喊,不禁有点焦虑,难道穗穗离开他了?没想到现在情势竟然逆转,当初要离开的人是自己,而如今他却开始害怕穗穗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