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笑!我赵人樵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医院里吵着要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很可笑是不是?小乔,我懂了,我会离开的,好成全我们两个人要走的路。你听过一首诗吗?我已经不记得是谁写的了。”
“这一次我离开你,便不再见到你。”
“你笑一笑,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份感情还欠缺很多,例如信任、执着,还有了解。坦白说,我真的不了解你了,但愿我能够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真正的改变,可是我没有时间去理解。”
“人樵,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离开的原因,只是我无法再多解释什么,我只想祝福你,只要你快乐……”
他的心痛苦的拧在一起,脸上却带着沧然的苦笑。“快乐?你曾
经让我以为我是全天下最快乐的男人,可是你又从我的手中夺走
我的快乐,真是矛盾的人生,矛盾的世界。”
他要离开了,可是脚下却寸步难行。
他突然用手蒙住了自己疲倦的脸,无助忧伤的姿态紧紧扯动着心乔的心。
心乔轻轻地对他说:“人樵……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
心乔的眼圈红了起来,她哽咽的说,声音有点颤抖。“谢谢你的一切,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我还要谢谢你把小飞机送还给我,没想到你还一直留到今天。我一定会保留着它,好好的收藏。”
“很好,反正这次我带的行李太多了,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带着它走,你留着吧!就当作是一个美好回忆的纪念,我……无所谓了——”他花了六天的思念、一天往返的时间,就是来对她说再见的,他真希望那个美丽的星期天成为永恒,那份感动永远不会改变,只是……事与愿违。
他戚然的一笑,潇洒的转身,背对着心乔,扬起了手,摆了一摆
他没有看到泪水满盈、掩着嘴不想哭出声音来的心乔。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泪和他道别,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口。
外面的阳光还很耀眼,只是冷风过境吹散了暖暖的光芒,这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他们的未来,就如人樵所说的——从此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
第九章
心乔向主管辞去了工作,接下来就是准备搬家。为了避免和人樵还有幼盈见面,她用需要看护父亲为借口,请心兰和有劲帮忙,将她在台北的一些小家具和衣物搬运回来。
从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开始,心兰和有劲花了整整一天才将心乔的东西全打包起来。
有劲开着挤满行李衣物的车子,载着心兰,赶在午夜回到了屏东。
心乔已经在客厅中等候。
“姐!我们回来了——”心兰和有劲各抱着一大包行李,兴冲冲的走进客厅。
心乔上前接过心兰手上的行李。“心兰、有劲,真的很谢谢你们,让你们整个周末都在忙我的事情……”
有劲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心兰就抢着说:“不要客气啦!有些东西我们还没有搬完,有劲说他下个星期会帮忙全搬下来。我知道你和妈妈忙着在照顾爸爸走不开。有劲又闲闲的没事可做,抓他来帮忙最适合了。况且我们一路聊回来,都不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心兰说完,回头和有劲两人会心一笑。
“是啊!”有劲自然反应的附和。经过这段日子和心兰相处后,他发现心兰的个性和心乔迥异,许多他性格上的缺点,心兰都很完美的弥补了这些缺憾,他知道心兰是最适合自己的女人,虽然他还需要时间慢慢地培养再爱一个人的心绪,但是他愿意诚心诚意的再尝试下一段感情。
有劲放下一盒纸箱子,忍不住对心乔说:“小乔……人樵他……他上个周末回来就生病了,幼盈一直在照顾他。真看不出来,像他这么壮的人也会生病。”
心乔想像着幼盈照顾人樵的情景,她的心一阵揪紧!
有劲看心乔郁郁闷闷的都不答话,又径自说:“我听说人樵下个月初就要出外,幼盈也打算跟着出外游学什么的——我新买的公寓卖不出去,只好搬去自己住了。唉!我们四个人同居的日子,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心乔幽幽的说:“是结束了,在那里的日子真的很令人怀念。”她不由得又想起幼盈怀孕的事,她不知道幼盈会如何处理,但这应该是人樵要担心的,轮不到她去为他们烦恼,所以她不再说话。
“是啊!我这辈子还没有和两个大美女同居过。可是——小乔,我们来南部找你的那个周末,人樵亲口告诉过我,说他很喜欢你,他还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还以为人樵要和你在一起,你们到底是……”
“没有!我们只是小时候的好朋友而已,我和他没有什么。”心乔慌忙的解释。
“可是,我以为……”有劲搔搔头,一副不解的呆相。
“真的没有什么……”所有的人都听得出心乔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哽咽的,她极力的想要装作没有什么,却表演得非常失败。
心乔低头沉默着,她仿佛可以看见人樵和幼盈在一起的画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再相遇,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有圆满的归宿,而她将不会愧疚,也不会感到遗憾了。
心兰刻意的上前岔开话题。“唉啊,有劲哥,我老姐现在有刘医生在追她,追得可勤了!而且她还要照顾我爸爸,哪有精神管这么多!我老姐和赵大哥真有什么的话,也已成过去式了,你少瞎担心了,多多操心你自己吧!”心兰拉着有劲往外走,想再多搬些心乔的物品。
有劲顺从地紧跟在后面,他打开后车厢车盖,回头傻愣愣地问:“操心我自己什么啊?”
心兰手叉着腰,气势十足地说:“操心我和你啊!你想想看,你在台北上班,我在屏东工作,我以后如果想要和你聊天或想找你出去玩,多不方便啊——是我每个月上去台北找你,还是你自己开车下来屏东看我,你要想想办法啊!”
心兰天生就有这种让人服从的领导能力,懦弱的有劲碰上了,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
“是喔——我想想看……”有劲听完也开始操心起来了。
★★★
一个月后。
心乔每天都陪父亲到高雄的医院做复健,自己也开始在南部找工作。
一个晴朗的下午,她放自己一天假,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四处闲晃,享受一下睽违以久的悠闲。
她不知不觉来到糖厂的树林,轻易地就找到小时候的那棵榕树,地上有点泥泞,显然前阵子下过雨,预告着秋天就要结束,而冬天就隐藏在这轻薄的寒气里悄悄地来了。她踏着满地枯黄的落叶,缓缓接近他们曾经驻足游乐的天地。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那几道深深浅浅的刻痕,逐字的念了出来。“袁心乔爱赵人樵。”中间那个“爱”字不知道是谁多加上去的,就悄悄地挤在两个名字中央。
心乔低头四处寻找,弯下腰在地上挑挑拣拣的,最后满意地找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她捡起石头将字体模糊的地方重新加深、加重。希望这几个字还能够经得起往后的日晒雨淋,说不定几年后,他们其中一个人还会再回来相寻,这样就不会失望的找不到过去的证明。心乔深知,爱不能强求,也不能左右,就算是爱,也会蒙尘,那么就收好它,再继续人生的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