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那些理由全都消失了呢?莫莉早已经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还有再度逃开的勇气?她陷入了情障,思绪发了狂似的在体内奔驰。
“天啊——我累了,我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了——”莫莉将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嘤嘤哭泣起来。
……*◎*……
星期日,莫莉一整天都躲藏在自己的小窝里。是的!她是想念白洛可的,她恨不得能在他温柔的海洋里泅泳,却又担心那深不见底的怀抱会让自己窒息。想念真的是一种疾病,自从她离开他后,就病得不轻了。
莫莉拿起了电话,只想找人倾吐,随手就拔了在休士顿的莫兰的手机。
“哈啰!是我——”
“莫莉,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赛门的病情有很大的起色了,我好高兴。”
“真的!太好了,请替我吻一吻小赛门,如果有休假的话,我会去看他。”
一阵沉默,莫兰似乎在斟酌着字句,“莫莉,我们要回去了。”
莫莉脸色要时沉了下来,她大声地问:“你们?你和大成,还有赛门?”
“你以为还有谁?”
“可是……那赛门的病呢?”莫莉根本不愿他们离开。
“海岛也有很好的医疗环境啊!况且大成的工作被调回海岛了。莫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再过几天,你就满二十六岁了,难道你不想往后的日子里,都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分享这个日子,有个人珍惜你、感激你,为你付出也不计较代价。白洛可对你是真心的,他为你做这么多。汉强说白洛可这个人的个性是绝不轻言放弃的,可是……他这一次却就这样轻易地让你逃开,实在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隐隐觉得一定和我有关系,莫莉,你不能再这样了,多替自己想想,就算要自私点,也无所谓……”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选择回到大成的身边,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选择你真正所爱的人?”
莫兰在电话那一头泣不成声。
“莫莉……我没有你坚强,在感情上我没有勇气替自己选择,是命运选择了我。汉强他懂,他的处境也和我一样,所以我们放开了彼此——”
她们在电话的两端,同时陷入了思绪的漩涡。
莫莉错了!她再也不喜欢孤独。爱情在不知不觉中来访,却在它离开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所以人们说:“爱情是盲目的,要离得越远才看得越清楚。”莫莉现在真的是明白了。
她根本不必担心爱情不会永远,她只要学习如何让爱继续就好。
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不会逃避。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应该知道他们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只是她了解得太晚,白洛可的爱情里拥有她所没有的勇气,她胆小得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白洛可的爱情。她真是个感情的逃避者,也是个胆小表,她可以勇敢地独立生活不求助于人,可是却无法坚强独立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莫莉一夜无眠,一早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思绪还在神游恍惚时就搭上了地铁。
走出出口,莫莉的肚子咕噜咕噜地乱叫,总算让她集中了一点精神在自己的肠胃上,走到街口,她买了一条热狗,热乎乎的,握在手中感觉一点温暖。
莫莉走到办公室大楼,一脚踏出电梯口,嘴里还没有嚼下最后一口热狗,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同事们全部回头,用一种暧昧的眼神对她行了一个长长的注目礼,莫莉不理会,也不想理会,心里头只有一件事情。她直接走到凯平的小办公桌前,大声呼喝,随手就是重重地一掌打在凯平头上,她刚刚吃饱,打得力道十足。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打了几十通电话就是找不到你,你今天要好好地解释——”
凯平眼神无辜,缩着身体,紧抿着嘴,用一种默剧的表演形式,摊开两手在空中挥了又挥,最后指着窗户的方向。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莫莉一头雾水。
凯平叹了一口气,只好拉着她走到窗口前。
他们工作的办公室在三十一楼,对面有座五十六层的大楼天天都挡住了晨曦日出,什么景色都看不到,有的只是灰蒙蒙的石灰丛林,莫莉从来不会去注意的。
可是今天的景色特别不同,有一条白底红字的长形广告布条,从对面大楼的顶楼直直垂下,起码遮盖了有二十层楼的窗户口。
追缉爱情的逃犯——莫莉
你违背自己的真心,
你积欠巨额的感情,
请你偿还别想逃亡,
请你遵守约定别再离去,
和我在一起。
白洛可
“莫莉,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明天就要上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了。”凯平在莫莉身后平缓地说。
莫莉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怔怔地回头,茫然不解地看着凯平。
“说不定芭芭拉·华特会来访问你。女性杂志也会想知道你是如何打动黄金单身汉的心……”凯平喃喃自语,莫莉的脑海里全被白洛可给占满,凯平的话像引擎般单调,她充耳不闻。
“他……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要问我,你应该去问你的债权人。”
“什么债权人?你有没有搞错,我……我没有欠他什么——”莫莉本来理直气壮的语调慢慢变得无力,凯平说的也没有错,而且她欠他的不只有感情而已。
“莫莉,我们回纽约的前一天晚上,我就传了一份e-mail给白洛可,告诉了他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演的那一场谢幕的好戏是你自编自导的。他那种不可一世的人,真的需要一点教训——”
“你、你怎么可以?”
“我想……我是不忍心看你痛苦,看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凯平按着她的肩头。
“还会有什么好戏?”
像是在回答莫莉的问题似的,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弟捧着一大束的玫瑰出现,少说也有三百朵以上,他带领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士走到莫莉的眼前。
“凯平……他们……他们要做什么?”莫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牙齿还不停地打颤,她无助地扯着凯平的袖子,求救地问他。
那个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从玫瑰丛中抽出了一朵送到莫莉的眼前。
莫莉张着嘴,掩不住惊讶的表情,伸手接过了玫瑰,感觉带点苦涩的甜美,整颗心都要飘浮起来了。
这个男子上下打量着莫莉,不是很满意,但也还勉强的神色,毫无预警地,他倏地扯开了嗓门。
莫莉不禁倒退几步。
原来他是个男高音,嘴里唱出来的正是莎士比亚的名剧《驯悍记》。
莫莉涨红着脸,这一场既荒谬又浪漫的舞台剧里,她竟然是个演技如此差劲的女主角。她别过头,悄悄地用中文对凯平说:“救救我,凯平,求求你把我打昏,或者把我藏起来,或者杀了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在这里出糗——”
凯平憋着笑意,正经八百地对莫莉说:“这是你要对你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谁叫你前天要逃走?我看啊——他一定是气疯了。这一次白洛可是有备而来的,别说我没有警告你,给过你机会。”
安妮来到了凯平身边,像保护领地似的对莫莉说:“莫莉,你别装作不喜欢了,前天凯平虽然设计你,还不是害我也傻傻的被骗了,原来我不过是个烟雾弹。莫莉,你知道吗?有多少女人愿意被人如此青睐,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知足?”她手叉着腰,还一脸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