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虎派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买通了辛家的奴仆,才打听到消息。那香山县的知县也知道此事,却连提也不敢提。而马少虎当初只知道李子明的同党姓辛是个经商的生意人,浑然不知他就是京里的名人辛兆羽。
一切都清楚了,马少虎将所有事情的前后始末,全部清清楚楚地连贯了起来,想了一遍又一遍,一切都在马少虎的心中有了底。
这辛大学士就是荣荣肚子里孩子的爹。
马少虎一阵震惊,疾步地来到了荣荣的房里,遣走了下人,二话不说,当头就甩了荣荣一记耳光,将压抑许久的闷气,全出在荣荣的身上。
“你——你——原来你嫁进马家,不只为了李子明,你和辛兆羽早就有勾搭,李子明不过是个障眼法,你……好……好下贱无耻。你肚子里的种,是不是辛兆羽的?”马少虎红着眼,失了理智,就是想要知道他日夜都在猜疑的答案。
“不是!不是他的!我根本不认识他!”荣荣不愿承认,就是想要保护兆羽。
“你还想狡辩,我早该知道,当我告诉你辛兆羽也在牢里的时候,你当时的眼神,我早该知道的。少龙临死前告诉过我,他说你被一个会武功的文人救走,还将少龙和马福打伤。辛兆羽从小就习文练武,文武双全,那时他又在香山县李家作客,不是他还会有谁?”
“马少龙临死前,怎么会和你见面?你——王总管说你和他一整个早上都在账房里对账。”荣荣嫁入马家已有些时候,下人们常常将马家大大小小的事,挂在嘴上,当茶余饭后的话题,荣荣也听了不少。
马少虎惊觉露出了破绽,对着荣荣狐疑的眼神,心知无法自圆其说,一不作,二不休地豁了出去:“哈!马少龙就是我杀的,怎么样?你要去向谁说?大家会认为你疯了,我正好可以将你和项燕奇一起关在牢里作伴。人说讨到的老婆买到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你想我会让你有机会说什么吗?”
“你——原来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你是个禽兽,披着人皮的禽兽——”
“我是禽兽,你就是造就我这个禽兽的人。在香山县,我是第一个看上你的人,可是——可是少龙也喜欢你,从小我做什么都无法和他争,妓女生的儿子,这个烙印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我的脸上了。我不服,我不愿,我才不要眼睁睁地见你被马少龙给抢走,所以我买通了马全当我的眼线。”
“马全是马少龙的贴身侍卫,他怎么——”
“怎么?他好赌欠了一债,全靠我替他摆平的,那一天马全下山来通报我,当我赶到时,就看见少龙和马福躺在地上哀嚎,少龙见了我还懊恼地说,他想要对你来个霸王硬上弓,差点就要得逞了,只可惜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我当时心想,如果我不杀了他,早晚他还是会再伺机强占你,我只好拿起了马全脚上的短刀,向少龙“嗤”的一声,透胸穿过,再来连同马福也一并解决了。唉!当时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这么做了,打我从娘胎出来,马少龙就一直是我的眼中钉,不除不快。”
“所以你杀了他并不是因为我,你和马少龙都一样是衣冠禽兽——”
“就是因为你,人说红颜祸水,真是一点也不错,荣荣——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成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就是你!全是你造成的。”
“是你自己,你的自卑害惨了你自己,身世的缺点是可以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的,你只不过想用最快最省事的办法,杀了马少龙,打算轻而易举地拿下马家所有的财产,我不过是个导火线,点了引子,你自己一步步地走向自己设的险境里。”
“好荣荣,不愧是于秀才的女儿,真是高论啊!学问高又怎么样?我只要洒些银子,杀几个人,就可以平步青云,爬得比谁都快,你老爹可是才高八斗的于秀才,却只有躲在破房子里,靠几幅字画谋生活,真是悲哀啊!”
“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杀了马少龙、马福,还有项燕奇的女儿,他们都会来向你讨命的。”
“你还忘了说一个人,那就是——马全,他失踪多日,就是让我给做了,毁尸灭迹,如果你把这些事说出去,那么再多死一两个人也无所谓——”
“你——”
“我?我怎么样?我可是你拜了天地的夫君,我要是有了什么闪失,你和你肚子里的小杂种都要活不成,这一点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
“你不用威胁我,我嫁进了马家,原本就不想苟活。”
“是吗?那么连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在乎了?你最好给我听仔细——你做了鬼也还是马家的人。你最好认清楚事实,认命地做你的马家夫人,否则——”马少虎托起了荣荣的下颚紧紧地捏着。
“否则——你也要杀了我?”荣荣毫无惧色地说道。
“杀你!我怎么舍得?”马少虎怔怔地瞧着这一张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的脸,就是这一张脸让他种下杀机,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他名正言顺地拥有她,可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想到自己的身体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痛心怨恨地胀红着脸,邪恶的眼中尽是血丝,像是一只饥饿的狼,随时要吞噬他眼底的羔羊。
马少虎一把甩开了荣荣,转身大步地走出房门,荣荣跌进了床榻,强忍住肮中的剧痛,一声声断断续续地呼喊绿竹。
香山县马府——
“抓贼啊!抓贼啊!”马家的府第竟有肖小闯入,几个马家的侍从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厅里,通报马老爷。
“什么贼?竟敢大胆地闯进马家,未免太猖狂了,到底这贼偷了什么?”马承禧叱声问道。
“回老爷,是地牢里的疯婆子,项燕奇,她被人劫走了。”
“项燕奇?她——为什么有人会来劫走她?”马承禧问。
“小的不知道,自从上次项燕奇想要行刺二少爷不成,让咱们给抓住必了起来,好几次二少爷想要杀了她,都是夫人派人看守着给挡了下来。”
“少虎想杀了她倒是情有可原,但夫人为什么挡了下来?”
“小的不知道原因,但是夫人说过,这项燕奇的动机可疑,想要等她清醒了些时,再好好地问问她。”
“什么可疑不可疑!少虎不是说过了,这项燕奇想要行刺少虎,是因为她的女儿对少虎有攀龙附凤的遐想,少虎断然拒绝了她,害她羞愤地悬梁自尽,这项燕奇心有不甘,才想来行刺少虎以报杀女之仇。还有什么人会想要救她这样的一个青楼女子呢?”
“小的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这疯婆娘整日不是疯疯癫癫地在地牢里大吵大闹的,不然就是一整天都说不出半句话,像这样的人,还有谁会想救她,真是自找麻烦。”
“好了!好了!你派所有的手下,在马府前前后后再巡几次,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白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真的需要你们的时候,又没有一个人够机灵的,下去!下去!”马承禧心烦意躁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近日京城来报,说朝廷有一小批人正如火如荼地计划要参奏昂辛一笔,当然他是昂辛的心月复手下,也难逃被弹劾的命运。他听到了消息有如惊弓之鸟,想要找夫人商量对策,却又不知道如何启齿,现在又有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烦他,真是,屋梁都快倒了,谁还会在意屋顶会漏雨呢?想到这里,马承禧不禁冷飕飕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