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荣掀开了红缎,就看见眼前的惨状,吓得她都说不出话来。
“哈!炳!炳!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了命根子,我看你怎么再害人,我项燕奇在十四年前,就想这么做了,哈!真过瘾,来啊!看你还威风,想杀老娘?我就先让你一辈子都进不了洞房!”说完又上前想再补他一刀。
“臭婆娘!我会让你死得很惨……”马少虎还想上前挡住她的再次攻击,可是低头看见了血流如注,惊慌得身体晃动了几下,终于不支倒地,不省人事了。
马家的侍卫和马老爷听见了叫声,全从前厅抢步入了新房,大伙儿架住了挥动血刀的项燕奇,她仍不停地尖叫大笑,整个人似乎已经失了神了。
马老爷抱住了马少虎惊慌失措地大叫:“赶快!跋快去找大夫来!这、这少虎的命根子……老天爷!先把这疯婆子抓进地牢里,赶快!先止住血……”
“慢着,别惊动了任何人,这事走漏了一点,我就砍了谁的脑袋!”马承禧厉声喝道。他暗想,儿子的命是可保得住,但面子还是得顾到。
大伙儿一阵手忙脚乱的,绿竹和红萼都闻声来侍候着荣荣,生怕她吓着了。
荣荣闭着眼,将手上的匕首藏入枕头下,心里反倒是平静了。
第7章(1)
荣荣坐着马车疾驶向南门的于家。
成婚后,马少虎就一直躺在病榻上,半步都踏不下床来。
马家只有荣荣、马老爷、马夫人和几个心月复侍从知道事实真相。这马家的大少爷死于非命,而二少爷虽然保住了小命,但也断了马家最后的香火。
马家下人,个个胆战心惊地小心做事,生怕又触动了上头的火气,连荣荣的丫环们也不敢多说一句。
荣荣一早就向马夫人请求要回去探望爹爹,马夫人心烦躁地挥了挥手,二话不说就准了。
荣荣领着绿竹一回到了于家,就迫不及待地往内院里跑。
“爹爹!是女儿——荣荣,回来看您了!”荣荣看着躺在床上两颊凹陷、骨瘦如柴的爹爹又是一阵心酸。
“荣荣,你回来了!你娘等你好久了,出去也不说一声,害你娘担心了好一会儿……”于秀才撑起了半开的眼,浑浑噩噩地说着。
“爹爹——娘去世好些年了,荣荣嫁了,您还记得吗?”荣荣伤心说道。
“嫁了?嫁谁了?是子明吧!对了!他可是个好青年,他昨天才来看过我——”
“少女乃女乃,你爹爹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说话老是这样颠三倒四的,你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刘大娘是马家请来专门照顾于秀才的。
“刘大娘,我带来了一些补药,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就告诉绿竹,让她上市集去买来,这银子您就收下。我……我没有办法陪在爹爹的身边,凡事就要多靠您了——”
“少女乃女乃,您这是什么话,这银子太多了,二少爷才给老身不少银两,够用个一年半载了。这——少女乃女乃,人说病来如墙倒,病好如抽丝;于秀才这病来得快,要好是渺茫,只怕还是拖不过年后,这么多的银子,恐怕要用不完哪——”刘大娘手里收了银两,嘴上就不得不说老实话。
“少女乃女乃,李记茶铺的李姑娘来看您了!”绿竹来报。
“是子音!”荣荣扬起了她久违的微笑,替爹爹盖上了暖被后,起身走向前厅。
“荣荣!真的是你,终于让我见着你了,我天天来探望于先生,就是希望能有机会看见你,来!咱们先上了马车再好好地说。”子音道。
“上马车?子音,我已经不是自由之身了,我,我还得回马家。”荣荣一头雾水,不知道子音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听我的,什么都别说。”子音悄声地对荣荣说道。
“刘大娘,我和荣荣要到后山于师娘的坟上上香,就劳烦您通知马家的随从一声,我是荣荣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信得过我吧!咱们还有好多体己话要说,一大堆随从跟着太麻烦了。我和老陈会好好照顾荣荣,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子音说完,就将荣荣往门外拉。
“少女乃女乃,您可不能出去,二少爷问起来,绿竹会遭殃的。”绿竹急忙喊道。
“绿竹,我到后山我娘的坟上上香,你和红萼就留在这儿帮刘大娘打点,看她需要什么,好好帮她,我很快就回来。”荣荣交代完,便和子音不顾众人的反对,坐上老陈的马车,疾驶出南门,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子音!我娘的坟不是这个方向——子音,你怎么都不说话?”荣荣坐在马车里,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只见马车绕了个大弯,疾驶到县里的别馆。
“荣荣,这是哥哥交代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虽然我觉得是十二万分的不妥,可是——可是你知道的,你……唉!算是我们李家欠你的。”
“子音,你在说什么?”
“到了,这里是别馆东街的旁门,平日较少人进出,你就从这门进去,有人会来接你。荣荣,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进去了吧!”子音抿了抿嘴角,平日多话的子音,仿佛换了人似的,少说了好几十句。
荣荣无奈地下了马车,一踏过了门槛,就见身后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再想回头都来不及了。
“于姑娘。”胜吉从灌木林中走出。
“胜吉,你怎么会在这儿?辛公子,他还好吗?他没有事吧?他——”荣荣惊讶地说。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再看见胜吉,那么辛公子应该也来了吧!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霎时满脸燥热,胀满了红霞,可手脚竟因过度紧张而全都冰冷了。
“于姑娘,少爷自从听见你嫁入了马家以后,吐了一大摊的血,病就一直没有起色,他的身子一向是壮得像牛一样,可是病起来,却要人命——”胜吉一脸愁容说道。
“他,他病了?一定是马家的人,都是我害了他。”荣荣焦急忧虑不已。
“于姑娘,我已经是想不出办法了,少爷还有一个月就要应考了,他这样的身子和心情,别说上京城了,就连房门都踏不出去。李少爷知道你们的事——”
“李大哥他怎么会知道?”
“你放心,全香山县就只有李公子和我知道而已,他见少爷大病不起,口里直喊着你的名字,他是个聪明人,我瞒不过他,禁不起他一再追问,我只好告诉李公子,是咱们少爷在南山救了你——其他的,他全看在眼底。”胜吉颠三倒四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们看少爷不吃不睡的,病一直没有起色,眼看应考的日子就要到了,就想了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胜吉,我已经是马家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荣荣无奈地问道。
“小的知道,可是少爷不听你亲口说,是不会死心的,你是要和少爷抛开一切一起回京,还是要少爷断了心念上京城赴试,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荣荣静默半晌,抬眼看着远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胜吉,你就带路吧!”
荣荣跟在胜吉的身后,这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亭,好像要走上一辈子才走得完似的。
“于姑娘,少爷就在这房里,刚刚服了药,老爷才交代小的,不管少爷的伤势如何,即日非得启程不可,咱们就怕少爷不肯走,但这香山县实在是再也不能久留,你们没有多少的时间——”胜吉站在门口,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