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萍计算了一下,“一共是二百四十元。”
男子掏出三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谢谢惠顾。”
男子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临出店门口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瞥见邵扬和纪雪萍在窃窃私语、有说有笑的。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他附在她的耳际小声地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也要谢?”纪雪萍笑得灿烂,以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和他交谈。
“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你来说可是恩同再造,我警告你那位老兄可还没走远,惹毛我对你没好处。”他吃定她了。
纪雪萍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厚,那老兄怎么还没走呀!
牙一咬,“新口味的蓝莓蛋糕一个。”她只好妥协了。
烤蛋糕给他吃不是难事,只是他连这种小事都要跟她要好处,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我要十二寸的。”她每次都烤杯子大的小蛋糕,而且还只准他吃一个。
“吃太多甜食会蛀牙的。”她苦口婆心的劝着。
他从小就特爱吃甜食,最高纪录曾经一次拔掉四颗蛀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对他日后的成长过程,居然没半点影响!
“乳臭未干的小孩才会有蛀牙。”她的个性就是这么不干脆,才会逼得他连要个蛋糕吃都得出此下策。“答不答应?一句话。”
他下了最后通牒。
“好啦好啦。”她迫不得已的同意了。
“什么时候?”先谈好时间,免得她赖帐。
她想了一下,“明天放假,那就明天好了。”
“成交!”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谈好条件后,她甜蜜地在邵扬的颊上留下了一记香吻,迎宾的风铃如预期中地响起,叮叮当当地送走那名难缠的客人。
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不管再怎么死打蛮缠的男人,见到了这一幕,没有不知难而退的。
有时候她不免会想,如果他们做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能赶走讨厌的苍蝇,那他会不会吻她呢?
他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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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交个男朋友?”走在回家的路上,邵扬闲聊的问道。
“怎么?你很希望我交男朋友吗?”脚步一停,她有种受伤的感觉。
“也不是这么说。”他搔搔头,“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到了一定的年纪,再这么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能这么无所谓地建议她交个男朋友,是不是意味着她该死心了?
“有什么好介绍吗?”她强忍着心酸,笑问道。
“有几个学长、学弟的条件都不错,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见她的反应这么干脆,邵扬心里反而觉得不痛快。
他是怎么回事?
她爽快地表示,“改天约个时间出来见面吧。”
“好呀。”他胸口沉甸甸的,总觉得不太舒服。
气氛冷凝了起来,两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
纪雪萍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我交了男朋友,那我们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肩并着肩走回家了。”
“怎么说?”他傻傻地问道。
“换作是你,你会想看见你的女朋友跟其他的男人走在一块吗?”她好用力地戳了戳他。
“应该不想。”他吃疼地揉着胸口。她的手指是用什么做的?看起来白白细细的,戳起来还真痛。
“还不只如此呢!”她伸出手指,一样一样地数出种种的不便,“以后也不能没事跑到你家串门子了;烤蛋糕这种事就更不用说了,到时也不用担心你会蛀牙了;甚至连放假的时候都不能和你约好一起出去玩……”
她把所有琐碎的小事叨念过一遍后,又补充道:“还有我们也得减少见面的次数,我看以后一个月见一次面就好。’
“为什么?”他们就住在隔壁而已耶!
“你知道的,男生的醋劲大,我们太常见面,会引起他误会的。”她说的跟真的一样。
“喔。”他的口气听起来闷闷的。
纪雪萍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能约那几位学长、学弟出来?”
邵扬拍了下额心,一脸懊恼地道:“我忘了,他们都有女朋友了。”
“没关系,只是有女朋友而已,又不是已婚。”她不介意的。
“可是他们快结婚了。”他还特地加强了“快”的语气。
还真巧,全都快结婚了?
“结婚都可以离婚了,更何况是还未踏进礼堂。”她不急着戳破他蹩脚的谎言,故意坚持夺人所爱的理想。
“可是他们条件不好。”他连“毁谤”这种低级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学长、学弟们,我对不起你们!
“你刚刚明明说他们条件不错的。”看着他自掌嘴巴的糗样,她原本不悦的阴霾尽扫。
“我记错了。”邵扬这会儿真是后侮到不行,他吃饱没事提起这个话题做什么?弄得自己现在下不了台了。
纪雪萍总算玩够了,善心大发,决定放他一马。
看他下回还敢不敢说要替她介绍男朋友?
紧接着她脸色一凛,专断地宣布,“蓝莓蛋糕的约定取消。”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那是他好辛苦才争取到的。
“因为今天是个可以说话不算话的日子。”要不是有表姐提醒,她原本已忘了这档事,后来看在他替她解围的份上,她也打算放过他的,可谁叫他偏偏要惹她生气。
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可以说话不算话的日子?”什么日子这么伟大?该不会是……“莫非今天是……”不会吧?!邵扬心里一阵哀号。
“就跟你心里想的一样,今天是愚人节。”她笑得好邪恶,“亲爱的邵扬,恭禧你,你今年又被骗了!”
第五章
早晨的天空,昏昏暗暗的,密布的乌云透露着风雨欲来的讯息。
纪雪萍端着一大早起来烤好的蛋糕,走到隔壁邻居的门口,空出右手,取出藏在盆栽里的备用钥匙。
不按门铃是他们共同的默契,省了对方特地到大门口相迎的工夫。
大门才开启了一点点,缝里便传来金属敲击地面的铿锵声,依所发出的音量大小来研判,情况并不乐观。
她一进门就瞧见邵扬正在收拾掉落了一地的锅碗瓢盆。
“才刚过完年,你不会这么快就又想换新厨具了吧?”虽说消费能刺激景气复苏,可他除旧布新的次数,也未免太频繁了吧?
空气间飘散着蛋糕甜美的香气,强大的刺激让邵扬感觉到自个儿的五脏庙异常地空虚。
好饿呀!
“你不是说昨天是愚人节,所以说的话都不算数,那干嘛还带蛋糕过来?”邵扬吞咽着口水,极力维持着他男子汉的形象。
哼,不食嗟来食!
“我是专程来你家吃早餐的,你看我连早点都带过来了,你不介意借我个地方用餐吧?”他像个讨不着糖吃的孩子,那副闷气暗生的模样,让纪雪萍的心情大好。
好爽!
虽然昨个儿夜里,她执意毁约,但“想”跟“做’永远是两码事,今天早上五点钟一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个大早,烤了个大蛋糕……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见他失望的样子。
“不、介、意。”他咬牙切齿地道,手里拌着的蛋汁活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拼了命地搅烂它。
然而他用力失当的结果,导致蛋汁四溅,引来了纪雪萍的嘲弄。
“请问你在作脸吗?”面粉加蛋汁?新配方的自制面膜?
“谁会在厨房作睑?”他用力地放下钢盆,理所当然的又弄得到处都是。“我正在做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