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讶异於他的坦白。“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副狼狈的模样,真正的狼狈。”
傲鹰讽利的嘲笑自己,“没想到我真的会败在这两个女人的手上,难道真要我放弃这些年来所背负的仇恨。”
“得了吧。”里约觉得好笑。“本来我觉得如果你报了仇,会让你好过些的话,那么我绝对支持你的作法。毕竟我自己也有一笔血仇要报,我明白那种感受。但是这些都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听我的劝,好好的放手去爱一回。”
“爱?我以为我已经抛弃了。”
“没错,你抛弃过。从前的你,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惜用仇恨当藉口,咬牙忍受所有的屈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最大的仇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人都是无辜的,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你却一直醒不过来,仍然活在过去的痛苦当中,硬生生压抑自己的感情,变成一个报复的工具。你在利用自己逃月兑过去的伤害,逃月兑过去的阴影,其实你还是很在乎她的,你的心里还有玉芙蓉的影子。”
傲鹰瞪著里约沉著的脸色,说不出话来。
“我猜得没错吧?”里约的表情转为柔和。“你不断灌输自己仇恨的压力,所以把对梅尔达的恨全都转移到玉芙蓉身上。你会接受东陵园的提议,把紫心兰囚禁起来,也是想藉著报仇抒解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但是你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转移对玉芙蓉的感情,而爱上心兰那个丫头。”
傲鹰瞪著他,陷入沉重的思绪里,没想到里约的一番话居然重重的打醒了他!
他爱上了心兰?那种几乎要捏碎他心脏的痛苦、那种惊骇的恐惧……居然是爱?
“想通了吗?”
傲鹰紧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里有著某种悲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他仍然爱著玉芙蓉。
里约无奈的微笑。“若琳死的时候。”
傲鹰无言。
“若琳下葬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你表露自己的感情,虽然那不是爱,但是我仍然感激你对她的疼惜。”
“她值得让人疼惜。”傲鹰再度陷入沉思。
“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心兰和东陵国的事?”
傲鹰轻扯嘴角。“我不知道,先停战吧。”
“那么,关在地牢里的人呢?”
“先关著他,我要跟他谈谈。”
门外响起一阵吵闹的声响,胡魁粗鲁的闯进书房。“大哥!大哥!那个丫头醒了。”
傲鹰恢复沉稳的睑色,霍然起身,却颠了一下,撞倒桌上的酒瓶。
里约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大概是醉了。”
醉?胡魁听这话,愣了一下。看著傲鹰脸色苍白的走出书房。
“二哥,我刚才没听错吧?大哥说他醉了。”
里约好笑的摇头叹气。“走吧,去看看那丫头。”
胡魁愣愣的跟出去,第一次听到酒量那么好的大哥居然会喝醉,这就像听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
御医一看到傲鹰进门,脸色凝重的迎上去。“君王,您终於出现了,这位姑娘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傲鹰望向床上虚弱的人儿,心痛的沉声问道:“她的情况如何?”
“还好她是摔在树上才坠地,缓冲了撞击力,但是头部受到了重击,一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傲鹰走向床边,看到地上换下来的床单,上面都是血迹。“她的伤……很严重吗?”
御医走近他,轻声回道:“她的肩膀被树枝贯穿,我已经做了处理,只要小心的照
彼,她会好起来的,其余都是小伤,不碍事。”
傲鹰凝重的坐在床边,放轻了动作。
“傲……鹰……”紫心兰虚弱的呓语。
傲鹰握住她的手,轻抚她额上的发丝。“我在这里。”
“傲鹰……不要……发动战争……求你……”
里约和胡魁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不要……伤害……”紫心兰痛苦的扭曲五官。
“别说话,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不会发动战争。”他在她耳边细语。
“真的?你……没骗我……”她挣扎的想确定答案。
“我保证,这一次绝不骗你。”
西虹听到傲鹰的保证,脸色大变,怨恨的瞪著紫心兰。
紫心兰终於安心的睡去,睑上的表情也稍微松缓一些。
傲鹰盯著她的睡容,心里一阵酸涩和绞痛。他回头对御医交代道:“好好照顾她,如果她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是。”御医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回答。
傲鹰再次回头,本来想伸手拉好她的衣服,却发现她的小手一直握住他的手,不肯放松,好像怕他消失一样。
他轻笑一声,心里又涌起一股温暖。“你真是……我应该拿你怎么办?”他的问题是不会有回应的,他无奈的叹息。
西虹怨怒的看著傲鹰,她不能忍受傲鹰对那个贱人如此温柔!她恨!
但是此时可由不得她发怒,她一向是知道分寸的。她转身面向门口,阴沉的走出房间。
西霞端药送到紫心兰的面前。
她皱起眉头,“还要喝吗?这药好苦。”
西霞笑道:“良药苦口,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
紫心兰轻声的叹息,接过药,捏著鼻子,咕噜噜的喝下口。
西霞满意的点头。“这样才乖。”
紫心兰又喝了几口茶,漱掉嘴里的苦味。
“你还好吧?”西霞扶她坐好。
“一点都不好,全身都好痛。”她泣诉,眼里泛著泪光。
“谁教你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苦的是你自己。”
紫心兰皱眉。“我当时只想,我不能一个人活下去,我觉得对不起东陵国的人民,还有……”
“还有什么?”
“我不想将来憎恨傲鹰,我不想恨他。”
西霞明白的握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傲鹰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把御医和几名宫女吓得神经紧绷,一点也不敢怠慢?”
紫心兰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到傲鹰总是守在她床边,对身边的人大声呼喝,又极其温柔的关注她的伤势,她甚至还有印象,好像傲鹰曾经保证过不会发动战争、不会伤害东陵国的人民。但她认为那都只是梦而已,傲鹰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东陵国的。
她无奈的叹息,又闷痛的忍住了气息。她连叹气也会痛,真是活受罪!早知会这样,她应该选择更轻松的死法。
“别再叹气了,赶快把伤养好,我们一起去看烟火祭。”
“烟火祭?”
西霞点头。“这是商人们想出来的点子,希望能够藉著热闹的气氛带动市场,流通货物。”
“这里总有一些很热闹的庆典,大家好像都生活得很快乐。”只有她例外。
“傲鹰虽然冷酷,但是他把南国治理得很好,大家都尊敬他,愿意跟随他,由这一点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很残忍的人。”
紫心兰知道西霞的用意,但是在她坠楼之前的那段谈话,却让她认为傲鹰独独对她和姊姊施以残酷无情的对待。
她不能怪他,也不能怨天尤人。因为是东陵国先对他不仁,她又怎么能指责他的不义?
“对了,我今天下午会回寨埔村一趟,明天中午才会回来,我会让巧儿和小莲在这里照顾你。”她整理好药膏,走到床边叮咛她,“你要乖乖的吃药喔!”
“是,我知道了。”西霞居然把她当小孩!她不禁觉得好笑,却又疼痛的忍住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