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的香气,令人为之食指大动。
清汤一入口,舒口润喉,通体舒畅,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满足,全写在骆子琼的脸上。
“首屈一指的名厨,配上稀有珍贵的松露,才能做出这道人间极品的美食,啊--亚伦杜卡斯果然是旷世奇才。我再去端一道汤来,等我。”骆子琼喝完汤,又踅回自助餐吧,进行第三回合的美食进攻。
自助餐吧上,只要有掺松露的餐点,一出场立刻被抢个精光。
瞧!一道道香气四溢的松露汤,刚被端上台面,立刻引来饕客的注目。
那是以骨瓷咖啡杯装着的卡布奇诺松露汤,杯口上有一层鲜女乃油泡沫,泡沫上洒了些磨细的松露粉,乍看之下,它像杯如假包换的卡布奇诺咖啡,但它其实是由松露、白酒、鲜女乃油和清鸡汤烹调出来的松露汤。
才三分钟,现在仅剩一杯立在餐吧上。
骆子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地从自助餐吧里,端起这一杯诱人美味的骨瓷咖啡杯。阵阵惊人的香气,挑战着她的味蕾,一路上她小心看顾着那道汤,就怕汤汁洒出去杯外,暴殄天物了。
但美食人人爱,松露的香气已经招来一位打扮时尚的女饕客。
“这道汤可以给我吗?”她追上骆子琼,伸手就要端走托盘上的松露汤。
“对不起,这道汤不能给妳。”骆子琼反射性的拒绝。
“为什么?”女子眨了眨睫毛卷翘的大眼。“妳不是为我们服务的侍者吗?”
“是,但很抱歉,因为这道汤是……”骆子琼的视线正好落在弹钢琴的音乐大师上,脑中灵光乍现。“这是老板吩咐要预留给音乐大师享用的。”
她绝不出让这绝无仅有的松露汤。
女子狐疑的看着她。“据我所知,雷德先生应该不是个小气的人。”
“对不起,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骆子琼一转身,碰上一堵肉墙,几乎将汤打翻。
一只大掌扶正她的托盘,松露汤一滴也没外露。
骆子琼抬眸,对上一对琥珀色眼眸,心下暗叫不妙,顿时压低头,不敢看他。
不意她的背后却传来那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雷德先生!”
“芙丽曼公主,晚餐用得愉快吗?”
“很遗憾,我还没有机会品尝到松露大餐。”女子娇甜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惋惜,眼睛则直直注视着骆子琼托盘上的那杯卡布奇诺松露汤。
“让宾客尽兴,是普罗斯酒庄每个工作人员的责任,是吧?”尚雷德质问着骆子琼。
“当然。”骆子琼抬首,咬牙切齿的回应。
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托盘上的骨瓷杯,转送给了芙丽曼公主。
可恨啊!她的卡布奇诺松露汤飞了!
骆子琼瞪着他,在踅回柜台的路上,心中也偷偷的问候着他的祖宗三代。
“怎么了?”康美琪注意到好友脸上的表情。
“我又遇到他了。”
“在哪里?”康美琪一扫方才看不见偶像的惋惜表情,旋即睁大了眼。
这回绝不再错过看他的机会了,她的精神大振,继而将目光投向衣香鬓影的宾客群中。“到底是哪一个?快指给我看。”
“就那个黑色卷发,棕色眼眸,穿着白西装的……衣冠禽兽。”骆子琼恨得牙痒痒的说道。
顺着骆子琼手指的方向望去,康美琪认出了那位穿着白色西装,优雅的男士是谁。“妳是说……穿着白西装的人是……”
“没错!他是衣冠禽兽。刚才我已经把仅剩的一杯卡布奇诺松露汤拿到手了,没想到居然被他半途拦截,借花献佛,把它转送给那个什么芙丽曼公主!
私下,他对我的态度和行径跟土匪一样,在宴会上,倒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这不是衣冠禽兽是什么?”骆子琼不平的说着。
“妳确定妳遇到的那个人是他?”康美琪一再向她确认。
“当然,他是我的扫把星、我的敌人,就算他被炖煮成一道松露汤,我一样能认得出来。”
“别说了,子琼,他走过来了。”康美琪的声音微颤,几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美琪,别怕。我们说中文,他也听不懂。”骆子琼拉住康美琪的衣角,继续说道:“这种自大狂妄又霸道的登徒子,我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头,最好能请亚伦杜斯卡把他炖了,加些松露,让我品尝看看人肉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不能和这个男人正面冲突,不过用迂回的方式骂骂他,也许能让她消消满腔的乌笼气!
“天啊!别再说了。再说下去,被炖成松露汤的可能是我们……”康美琪吓得全身皮皮剉,连脸色也刷白了。
尚雷德这时已经来到她们的身边,他以流利的法文质问骆子琼:“甜心,妳在说什么?”
骆子琼以三白眼瞪着他。“我在骂人。”
“但愿我不是妳骂的对象。”尚雷德的嘴角微弯。
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骆子琼回头看向康美琪,唇边得意的笑靥似在告诉她,终于一雪前耻,在嘴巴占了上风!
想起上回泡澡被他看个精光,现在正好可以让她报报老鼠冤。
“自大、无赖、没人性的登徒子……”
“甜心,请妳维持淑女的风范,保有台湾女人在国际上的良好形象。”
康美琪也拉拉她的衣袖,--不意她别再说下去。
“跟你的土匪行径比较起来,我实在是淑女得绰绰有余。”
尚雷德挑挑眉。也许他应该提前结束这游戏,和她摊牌。
“很好,妳被革职了!”他用中文说出这句话,态度一派悠闲,深而黝暗的眸子,似能散发百万伏特般,教她全身为之一颤。
“你说什么?”
“妳被革职了。”
“你会说中文?!”骆子琼不敢相信。
本以为他是个已经被“法化”的华裔,压根不会说中文,没想到他的中文说得那么好,而且还该死的顺畅流利、咬字清楚、声调准确。
“我当然会说中文。”
骆子琼一时语塞,两眼呆瞪着他。
康美琪提醒她:“尚先生十二岁才从台湾来酒庄,在这之前受的是台湾的教育,当然会说中文。”
她真的不能做坏事……每次做坏事都不幸的被他抓包。
这个男人一定是从地狱来的……
但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能被革职!她需要这份工作!
她懊恼的开口:“尚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很好,我也正想和妳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为了能在酒庄留下来,得到一份赖以为生的工作,骆子琼听从他的话,和他在办公里内进行“协商谈判”。
走进他的办公室,就像走入小型的美术博物馆。没有豪华的装潢,却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内敛,只有懂得艺术的人,才能看出他极致的品味和内涵。
“坐吧!”尚雷德邀她入座,自己则坐在一张单人的古典座椅上。
她两眼盯着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可随即想到她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于是,她决定低头认错。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什么样的行为?”尚雷德挑眉。
“失职。”骆子琼微微张口,声如蚊蚋。
尚雷德的嘴角微微往上扬。
没错,她是失职,整整两个月的失职!
结婚当天,新娘不见,女方的亲友以一种同情、惋惜的目光,安慰着他。
然事实上,他并没有为此感到受伤,只不过新娘用逃婚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甘,多少还是损及了他的形象和颜面。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落跑,他付了钱挽救她父亲的公司是事实,那么她就必须履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