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缠绵过后,他总会细腻的吻遍她身上所有的疤痕,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惊恐,灼热的眸底只有满满的怜惜与不舍。他怜惜她过去的遭遇,不舍她承受过的种种苦痛……
这样的男人温柔得让人心醉,教人无法不爱上他,纵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对他生出任何感情,她还是爱上他了……
那日与荆蒯见面之后,当她重返顾名扬的怀抱里,她变得软弱起来,在与他果裎相对时,他为她倾注一切、她为他付出所有,在欢愉交缠的时刻,不仅是她的身体,就连心也被他紧紧牵系住了,对他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敌意,她无法再隐瞒自己的感情。
爱上他,是她计划里的差错,她万万料想不到的差错……
你若是爱上了他,聪明如你,该明白这将会演变成一场多大的悲剧!
荆蒯的话犹在耳边,身为锦衣卫的她,比任何人更清楚那狱刑是怎么残酷可怕,被厂卫抓到狱中的人,无一不被严刑拷问,十指尽拔,最后惨死狱中。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惨厉如鬼的尖锐痛喊让她终生难忘!就算是意念再坚强的人都受不了这种痛苦,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听着,已觉心惊胆战。
“冷?”
带着浓厚睡意的嗓音怱地从上方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摇了摇首,更加靠近他,让他的温暖抚平心中的恐惧。
彼名扬皱了皱眉,将她略微颤抖着的身子嵌进怀里,强壮的铁臂牢丰将她圈住,直到她不再发抖,他才闭上双目安心睡去。
他有力的紧拥和温暖总能令人忘忧,她暗叹了口气,抛开那恼人的心绪,窝在他怀里和他一同沉沉睡去……
微凉的深秋晌午,顾名扬带着夏天凤下船,和她一同到城内游历镇江美景。
走进喧闹繁忙的市集,四周纷乱的人潮教二人感到不舒服。
“这里好吵。”她轻蹙起眉,语带一丝烦躁。
彼名扬闻言笑了,因为她也道出了他心中的感觉。“咱们到南郊去。”他捉紧了她的手,与她往南郊而去。
看来还是待在船上好,陆地并不适合他们这种习惯宁静的人。
到达南郊后,他们去了鹤林、竹林、招隐三大占寺,观赏群山罗列、岗峦起伏、树群葱笼之美景,呼吸着清新宁静的空气与气息,人间最美妙的风景不过如此,而快乐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黄昏时分,他们在招隐山上稍作歇息,两人坐在溪河边,肩并肩的轻轻依偎着。泛黄的枯叶不时从树上飘落,这样带着哀愁落寞的景象看在他们眼底,却别有一番滋味与情趣,原来只要有对方相伴,一切都是美丽得醉人。
“这是你第几次下船?”夏天凤亲昵的挽着顾名扬的手臂,仰脸笑问。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下船,不禁对此深感好奇。
“忘了,只记得自我开办船运后,就很少到陆地上去了。”他紧握着她细女敕白皙的手,嘴角尽是宠溺的笑意。
前几天她独自一人上陆地,让他惊觉她可能是在船上闷坏了,因此他特地丢下午后垂钓的习惯,和她一同下船。
“你的确很少到陆地上去。”她微笑着应和,与他同住船上两个多月,她知道他的生活作息是一成不变的,休息时间不变、用膳时间不变、押货时间不变……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规律得令人咋舌。
“在船上最大的享受便是与水亲近、与江为邻,陆地上的纷扰太多,不大适合我。”沉声说出心匠的感觉,他与江水漕船打从出生时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心灵上和生活上都极为平凡宁静的人,是他平淡安稳的气息影响了她,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何他总能抚平自己的不安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办船运的?而公公和婆婆又是怎么带大你们兄弟俩的?”她轻问,想知道他更多的事,真切地想了解他的所有、他生命里的每段记忆。
“我爹娘是水上人家,一生以捕渔为业,小时候一直住在杭州,后来一家迁来镇江,而名龙就是在这里出生。在我十五岁那年,『长云帆』的古爷有一批陶瓷要赶着运去杭州,但他却有另一大批茶叶要送往东北去,于是他就把那批陶瓷托付给我送到杭州去,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船运。”
“长云帆”的船主古寅是他的恩人,如果没有他,这世上下会有“名扬天下”,他顾名扬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然后就开始了你的船运事业?”她睁大明眸,眼底刻上一抹惊讶。“名扬天下”是全江南的航业之首,本以为顾家的航业是世代相传下来的,没想到竟是顾名扬白手起家所得来的。
她讶异的模样令他不禁轻笑。“是的,随后我开始学着办航运,二十四岁那
年,我拥有了生命里的第一艘海漕船,就是这艘『名扬天下』。”
看着他眸中闪烁着的骄傲光芒,她能想像他过去的奋斗与拚搏,有这样优秀的丈夫,身为妻子的她也感到光荣。
“名扬天下……好嚣张的名字。”她撇起红唇,故作不屑的道。
看到她眼中的俏皮,顾名扬低笑着亲吻那张惹人又爱又恨的小嘴。“对,是很嚣张,拿来吓退别的同业船主们。”他开玩笑道。
“你不但嚣张,还挺恶劣的。”被他吻得芳心悸动,她娇笑着批评他。
她妩媚的笑脸教他看得心痒难耐,再次封住她甜蜜的唇瓣,他今天不仅要嚣张,还要让她领教他有多恶劣!
缠上他不断翻搅、挑逗着自己的舌,她不甘示弱的做出火热的回应,手口并用的对他施予最热情的,大胆的撩拨他最深沉的欲火。
她温柔的进攻教他马上举手投降,再吻下去他真怕会克制不了自己,而在这里要了她。
“看来顾夫人比我还要恶劣。”顾名扬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嗄声笑道。
夏天凤扬起得意的笑。“顾大爷知道就好,所以千万别惹到我,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她语带恐吓,这也是她做人的宗旨。
他宠溺的揑了揑她娇美的粉腮,在她耳边坏坏的道:“好,我不在这里惹你,我只在床上『惹』你,那你记得要让我『吃不完兜着走』才行。”
他煽情且露骨的话教她一下子胀红了俏颜。“坏蛋。”红着脸埋进他胸怀,她始终敌不过他藏匿于沉默下的锐利尖齿。
彼名扬低笑了声。“凤儿,我从小就有一个心愿,希望能走遍天下,二十四岁那年当我拥有了这艘海漕船,我就知道我已踏出了第一步。当天下归于太乎,你愿意和我到处游历吗?”柔声低问着,他拉过她双手,厚实的大掌轻轻抚弄她纤洁的十指。
她终于明了他为何给船起“名扬天下”这名号了,“名扬天下”不仅是他名誉与财富的象徵,更是印证着他的愿望,他顾名扬要走遍天下的愿望……
“天下……要怎么才叫太平?”她叹息着问,刻意回避他那充满美丽憧憬的问题,她不想给他承诺些什么,只怕……他到头来只得到失望难堪。
“当天子真正的掌握天下,那就是太平之日了。”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别有一番深长意味。
“魏忠贤的势力已威胁到皇权,他甚至有篡位之心,而朝中上下谁不归顺于他?人心都是险恶势利的,为了讨好魏忠贤,谁不对他忠心效命?每个人都怕死,没有人有胆子违逆他,当今所谓的朱天子早就完了。”她冷冷地评论着,认为天下要归于朱家已是太难,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天下就快要姓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