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起牙。一向坚固强韧的理智使铁正不至出手打人,他怀着满腔炽热的怒火,忿然走出轩外,发誓以后都不再理睬里头那可恨的小叛徒!
热泪成串滑落于洁白纤丽的脸容上,碧瑶无声地啜泣起来……
“为一个永远看不见自己掉泪的人如此伤心,值得吗?”曾烙勋轻叹道。
他比铁正更了解碧瑶的性子,她对铁正的那分特殊情愫,他早已了然于胸。
碧瑶不搭话,径自取出手绢拭抹脸上脆弱的痕迹,不散任何人再瞧到她落泪。
“在他眼中你只是个刁蛮难搞的小丫头,而他即将成为你的亲姐夫,你这分感情是没有任何结果和回报的。”曾烙勋试图敲醒迷惘无助的她。
木然望向苦口婆心的勋表哥,碧瑶愁苦的小脸很牵强地址出一抹笑。“我会继续努力。”说罢,她奔出了轩外,打算找铁正去。
“你的做法很差劲。”
批评的语句自曾烙勋身后响起,他转过头来,看到紧蹙着眉的澄霜。挑起眉,他无声地询问她话中的意思。
“你真的很废话,聪明如纪小姐,刚才你所说的劝告,她早就明了了,你何必再三提醒她?”
“如果她真明了的话,就不会如此执迷不悟了!”皱起眉,他不认同澄霜的说法,他没理由放着碧瑶不管,任她经历那些无谓的伤痛。
“不,她绝对明了的,只是她不选择放弃这条路,反倒选择了继续前进。你没听见吗?当你劝她的时候!她真说会继续努力,并没有因为一连串的挫折而退却。虽是执迷,但非不悟,她只是单纯的想抓紧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有何不妥?”细心分析着碧瑶的情感,她眸中闪过一抹与碧瑶同出一辙的执着。
碧瑶是那么勇敢积极面对自己的感情,她看出她的固执,也看到她的坚持,一直叫她放弃不会是最好的方法,毕竟要对心上人死心……绝非易事。
澄霜细腻的心思教曾烙勋钦佩不已,他以为除了老娘外,自己已是另一个最了解碧瑶的人了,他万万没想到澄霜还能看出碧瑶身上,那分他一辈子都难以察觉到的细密情感。
“碧瑶当真认你为姐了!难怪你那么懂她。”他勾起魅人的笑痕,深沉的眸光缠上了她清澈无波的眼,他深切地看着面前这个聪慧不美,却能挑起他一切注意的女子。
不经意地望进他那含笑的眼波中,突来的冲动让她仔细看清他的脸庞,这才惊觉这男子……确是俊美得教人着迷倾倒,而他那副专注的神情、心无旁骛盯着自己瞧的炽热目光,更教人忍不住呼然心动……
仓促收回视线,她暗自平定气息。
“该是时候晚膳了,少爷要出门吗?”恢复平日不卑不亢的态度,她轻声问道。
一抬眸,却发现他深才的眼波如旧,倏地别开了眼,她有点慌乱的避开他那过于坦荡的注视,平稳的心跳竟一时乱了节拍,勾起一阵教她不能忽视的悸动。
“今晚不出门。”低嗄得几近性感的嗓音轻柔地回答道,伟岸的身躯缓缓步向她。“咱们回去吧。”伸手比了比前方,他风度翩翩的举止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
有点失措的敛下眼,她不敢再瞧向他。
今天的气氛……怪异得教她莫名地心悸。
一路上,他与她并肩而行,安静地问着她身上那股熟悉且教他心恋的香味,他不自禁地陶醉其中,高傲的心就此为她倾醉下来……
第五章
看着桌上一片凌乱的书册与帐目,一整个下午所累积的闷气连带着催人昏睡的疲劳,一并自他唇间泄出。
深呼口气,曾烙勋抛下手上帐目,不想再碰这烦心累人的东西。
望出窗户,他的思绪不自主地飘去了伫立在前方的屋子——绢绫轩。
他知道澄霜正在里头。
饼了春天,她就被老娘调派到这儿来帮忙教授新进的丫环扪辨别丝绸,每到未时,她总会到这儿来进行教授的工作,直至酉时,她才回府继续服侍老娘。
初听老娘的提议,他心生不悦,认为那样未免太让澄霜辛苦了,但深思片刻后,他又不禁暗自窃喜,因为这样他便能每天都见到她了。
她前来的第一天,他已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借放到绢绫轩那边拿绸缎,耳朵却专心地倾听她对丫环们的讲解。细听之下,他不禁折服于她聪颖的天资,她果真把各种绸缎的图纹样式记得牢牢的。从老娘那边得知她并非刻意去学,而是在耳濡目染下学成这一切……
看着她的温婉聪敏,他突然惊觉……这样的女子确实难寻……
那天他就这样待上了一整天,佯装着翻寻绸缎,心,却在默默地陪伴着她。偶尔她会转头一看,刹那间四目交投,她会马上垂下眼,净白的脸容似是划过一抹红痕。
这般暧昧不明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持续了个把个月,但他并不急着揭露自己的企图,反倒是抱起胸,悠闲地观看她对自己时而失措慌张,却强作镇静的模样,心底笃定她迟早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他是骄傲的,对女人他一向不费任何心思,凭他在洛阳城中尊贵的身份与丰厚显赫的家世,自有一大堆女人想往他怀里钻,他相信澄霜不会是个例外。
眸光倏地一亮,他被突然步出轩外的澄霜攫夺了所有心神,继而阿封子的身影掠过轩前,一见到澄霜便迫不及待的走到她身前。他俩有说有笑的模样勾起他一阵莫名的怒意。
冷下脸,他不悦的柠起眉,毫不犹豫地步出轩外,他要把那阿封子揽走!
才一出门,却见澄霜脸色忽地一变,继而慌慌张张的奔回轩内,而阿封子脸上则是一片困惑之色,阿封子搔搔头,继续站在原地,看来是在等待澄霜的归来。
轻皱起眉,曾烙勋悄然隐身到一角,炯亮的眸子无声地窥视他们。
饼了一刻钟,澄霜气喘吁吁的奔了出来,小手紧握着洁白的信笺,她清澧的眸子有着他从未瞧见过的紧张与急切,看着她对阿封子急促地叮嘱,她紧张兮兮的神色引起了他的关注。
本想冲出去向她问个究竟,但此等行为未免过于鲁莽,可恨是他们的对话他竟一句也听不见,看来他待会儿要向阿封子那边开刀了。
不知在交代些什么,但交代完后,她终于把手上的信笺交到阿封子手里,她对信笺慎重的态度教他深感好奇。
信?奇怪!她把信交给阿封子做什么?
无数疑问刹那间浮现在他深沉的眸底,狐疑的凝起剑眉,他沉着气,耐心等待澄霜返回轩内后,才步向阿封子问个明白。
“啊!少爷!”突然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阿封子马上转过头来,没料到曾烙勋就站在自己身后。“信交给我。”沉声命令,他脸上有着凌厉的嚎怒。
阿封子一愣,不禁为曾烙勋口中强硬的命令,为难地皱起眉。“这……这是霜姑娘的信呢……”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他以为曾烙勋误把信笺视为那些“泄漏绸庄机密”的信件。
“我知道那是她的信。”他有点不耐烦的道。
“呃……”为难的看着强势的曾烙勋,他不知是否应该把澄霜的私人信件交给这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阿封子的犹豫让曾烙勋心生怒气,突然伸手强行把信抢了过来,他不再跟他废话半句!
阿封子欲抢救时已太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爷拆开他那受人之托的信件。
曾烙勋迅速拆开信笺,炽热的视线急迫地浏览纸上那娟丽的字句,英挺的剑眉为字里行间那缠绵哀怨的情意更加锁紧,如火般灼烫的嫉妒迅速窜上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