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他非但没有看得起她,反而还嘲笑她所追求的理想,嘲笑她想成为卖艺不卖身乐妓的目标。
“我说的并不过分,这就是青楼的残酷现实。”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泪颜,心莫名微揪。
“既然你早知道这些事实,那你当初干嘛还要我成为花魁?”她激动地反问。
就是因为他,她才会想要成为乐妓,甚至成为花魁的。
“四年前那晚,你说你想月兑离青楼,而成为花魁就是月兑离青楼的唯一方法,即便现在你问我相同的问题,我的答案依然相同。”
“可你没告诉我,不管成为乐妓还是花魁都得有失身的觉悟。”她咬牙切齿地道。
“别说是花魁,现在就连个乐妓的边你都还没沾上。”他一脸严肃。
“没错,就是因为连个乐妓的边都还没沾上,而我花小魁却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身’了,这才可笑。”她紧握拳头,既委屈又不满。“更可笑的是,就算我向大家解释,也绝不会有人相信有个有钱的爷花了五千两,就只是为了让我好好睡一觉,而他的混蛋侍卫在房里守了一整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花小魁恨恨地咬唇道。
事情没发生前,她总觉得自己没一样长处,唯一可取的,是她坚守的贞节名誉。这样,哪天她终于可以月兑离青楼时,还可以嫁人从良,成为良家妇女。
然而这一切的美梦和未来,就因为眼前这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多事少爷,硬生生的被破坏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多少客人前来青楼就想上她的床,根本无心欣赏她的演奏。现在的她,能不能顺利成为乐妓都是个问题。
“如果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质问这件事情,我自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也见到了,我们家少爷身体微恙,我没有心情陪你继续斗嘴。”真无剑冷冷扫她一眼,无意多说。
“本姑娘也没有时间陪你浪费!”花小魁又气又恼的来到真无剑面前,伸出手,狠狠地甩了真无剑一巴掌。
“啪”地一声,彻天响的巴掌声吓坏了一旁的孙宝玉。
“这掌是还你刚刚那无礼的一吻。”花小魁恨恨瞪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大哥……”孙宝玉望着真无剑瞬间红肿的脸颊,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响亮的一掌,一定很痛。
“外边天冷,我们进屋去吧!”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真无剑护着少主准备进屋。
“大哥,你应该追上去解释的,不然,你和小魁姑娘之间会有问题的。”孙宝玉连忙劝道。
和真无剑情同兄弟的孙宝玉,不愿见到花小魁和真无剑因他的一时多事而产生误会。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的一巴掌已经说明一切了。”真无剑冷冷地说。
“可你喜欢小魁姑娘的,不是吗?就这么失去她,你真无所谓?”他看得出来他这好兄弟,相当喜爱花小魁。
真无剑嘴里虽不说,行动却已经表明一切。
“欢场女子,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他口是心非。
“世事难料,或许今日这一别,你和小魁姑娘永远都没机会见面了,届时,你们两人都会后悔的。”孙宝玉替他感到惋惜。
“一切随缘。”说这话时,真无剑回头望了望那空无一人的后花园一眼。
他冷静的神情中,隐约有着后悔……
第六章
“小魁,你干嘛这样?是不是没见着孙少爷和真官爷?”
花小魁从孙宅回来后,便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得知这项消息的大娘立刻赶了过来,以免这只金母鸡有个万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娘问的,是花小魁的丫鬟春月。
经过大夫的细心治疗,自杀未遂的春月已经渐渐恢复健康,同时也已经开始担任花小魁的丫鬟。
“大娘,我也不知道,今天中午从孙宅返回后,小姐就一个人关在房中不吃不喝,谁也不理。”春月心急得直摇头。
不论她在房门外如何敲门,花小魁就是不愿开门。
乐妓们的房间通常无法上锁,然而花小魁拿茶几之类的重物挡住了门。
“小魁,你再不开门,我就要人撞进去了。”大娘下了最后通牒。
无奈,房里头的花小魁依旧没有回应。
“来人!”大娘太了解花小魁的脾气,见她不开门,只好叫人硬是撞门而入。
门一撞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令大家傻眼的景象。
只见花小魁的双耳塞着白布条,相当专注在写书法。
“小姐,你没事吧?”春月首先来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引起她的注意。
花小魁拿下耳中的布条,一脸纳闷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大伙儿。
“什么有事没事?”她不懂。
“小姐,都是你啦,一直不应声又把大门堵上,害我担心死了。”春月附在花小魁耳边道。
“小魁,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事给我找事做是不是?”大娘踢开挡在门口的桌椅,恼怒地道。
“我才不敢咧。”花小魁自顾自的再度写起毛笔字。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大娘不悦地来到她面前,双手抱胸质问。
“我不过是在练习写字,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扰,如此而已。”花小魁说着又在宣纸上写上一笔。
“书法?”众人面面相觑。
“是啊,反正也闲着没事,练习写写字,顺便想些诗词也挺有意思的。”偌大书桌上摆满了成山的字帖和诗词读本。
“那你也没必要不让春月进门,甚至把门堵起来。”大娘相当不悦。
“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嘛。”花小魁一脸委屈。
自从她成了红牌后,以往艳红派的乐妓们纷纷过来示好,试图讨好她。
乐妓们都好奇她如何能够让客人出天价买下一夜,常常向她打探抓住男人的办法,而为了讨好花小魁,乐妓们使出浑身解数,倾囊教授她技艺,所以,花小魁的技艺才能够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这几天来,除了应付众多的客人外,花小魁还得花精神应付这些烦人的乐妓前辈。
“算了,没事就好。”见金母鸡平安无事,大娘也懒得多费唇舌。
“本来就没事嘛,是大家太大惊小敝。”花小魁咕哝一句。
自从一夜之间成了青楼红牌后,花小魁发现自己的自由不再。
以往,只要不出青楼范围,她想去哪里、高兴去哪里都不会有人理会,然而现在,房门口不但有日夜轮班的守卫,还有春月的时时跟随。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被囚禁的小鸟,哪里也飞不了。
“小魁,你应该见到孙少爷了吧,有没有请他再度光临青楼?”临走前,大娘忽然想起这件要事。
“有啊,他说有时间一定会再过来的。”花小魁冷冷应了一声。
一想起今天中午在孙家发生的事情,她就一肚子气。那个令人讨厌的冷木头,去死算了!
“什么时候?”大娘追问。
“他没说,只说有时间的时候。”花小魁显得不耐烦。
“要你亲自前去宰相府一趟,就是要你确定孙少爷下次过来的时间,现在可好,你没把握住,这下子他是不会来了。”大娘见她没有完成任务,一张脸垮了下来。
“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有一堆烦人的客人得应付。”她一脸无所谓。
这些天来,她每天都得应付川流不息的客人,光是演奏乐曲,就折腾死她,更别说是敬酒了。
“你没向孙少爷确定好时间,那么你今天前往孙家是做了什么?”大娘见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相当不悦。
“当然是为了归还真官爷的衣服。”花小魁理直气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