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小魁坐在古筝前,有模有样地弹奏起乐曲时,所有人睁圆了眼睛。
“不会吧,这小丫头还真的会一点东西,她从哪里学来的?”
“是啊,大娘应该没有偷偷请人来教她吧?”
“就算有人教,小魁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哪来的时间练习?”
“对啊,这小丫头成天让我们欺负就够她忙的了,哪来的闲功夫可以学习?”
堵在门口的乐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不敢置信花小魁真的会弹古筝。
好不容易,在万分紧张的情绪中,花小魁弹奏完一曲。
“以上……是我的古筝演奏。”花小魁怯怯地收回抚弦的双手。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的花小魁,自认表现并不佳,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
平常练习时,她的水准可在今天之上呢!
现场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呆在原地。
“我……是不是表现得很糟糕?”她的紧张过度,定是把整个演奏给毁了。
“你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很糟?这么没水准的表演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艳红打破沉默,讥笑道。
“是啊、是啊,艳红姊姊说的没错,这么差劲的琴技竟然还敢当众演奏,真是委屈我们的耳朵。”另一个乐妓附和道。
“我、我尽力了……”她仅有的信心在大家的讥讽下彻底瓦解。
她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这四年来偷偷所学的技巧,足以让自己成为一名乐妓,看来,她是想得太简单了。
“大娘,春月就拜托你了,我……回去厨房了。”
花小魁见自己的评价如此之糟,抱歉地望了春月一眼,抚着发疼的脸颊,在乐妓们的讥笑声中,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等等!”忽地,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娘开了口。
花小魁停下脚步,泪汪汪地抬起头来。
“现在临时叫城外的乐妓过来,也赶不上今晚的表演,今晚你就暂时和大家凑合凑合,表演个一两曲吧。”大娘语出惊人。
这话一出,大家议论纷纷。
“大娘,你是说……今晚我可以出场?”花小魁又惊又喜,难以相信。
“依你现在的技巧,当然不可能放你一个人演奏,不过勉强凑和与大家一起演奏还行。”大娘面无表情地道。
“真的?!”花小魁喜出望外。如此一来,昏迷不醒的春月姊就有救了。
大娘的决定,令所有人惊呼一声,面面相觑。
“大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艳红率先抗议。
乐妓从入门到出师,通常需要花上十年,如果没有从五、六岁的时候培养起,根本无法在花小魁这个年纪时成为独当一面的乐妓,如今,大娘却让毫无基础的花小魁加入演奏,自然惹得众乐妓不服气。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丢下话,大娘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她还得立刻写信向北方的老鸨交代春月的状况,今天的灾难真是够多了。
“大娘,这么说现在可以立刻叫大夫过来了?”花小魁才不在意能不能成为乐妓,只一心悬念着昏迷不醒的春月。
“这事就交给管家处理。”大娘表情不耐烦地回应,“小魁,你现在立刻到乐房去,和大伙儿一起练习晚上要演奏的曲目。”
“练习?!”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用练习之名踏入乐房,不是为了打扫,也不是为了搬乐器。
“当然要练习,不练习的话你上得了场吗?我可不想让我们青楼的招牌毁在你这小丫头手上。还不快跟我来!”大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是……”花小魁连忙跟上。
大娘和花小魁一离开,乐妓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发表心中的不平。
“艳红,那个小丫头还真让人看不顺眼。”
“是啊、是啊,说来大娘也真偏心,怎么会答应让花小魁上场表演呢?”
“我可是从五岁起,花了十年的时间学习,好不容易才正式成为乐妓,而那小表不过是个打杂的,凭什么可以上场?”
“不要紧,反正大娘只是被逼急了,临时凑个人头罢了;再说,那小表根本成不了气候,今晚的演奏将是那小表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才不把花小魁这小角色放在眼底。
“艳红姊姊都这么说了,我们今晚就等着看好戏吧!”
噢呵呵~~众人坏心地相视而笑。
“姊妹们,去后花园喝茶吧,肥妞住的下等房实在又臭又脏。”
艳红捂着鼻子,在众人的陪伴下快步离去。
第四章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苦练,晚上,花小魁和其他乐妓一起上场演奏。
依照青楼的惯例,一开始是乐妓们一起合奏,然后是三四个人为一组的演奏。
通常,合奏都由资历较浅的乐妓们轮流上场,藉以增加经验和胆识,因此,合奏都是给一般的客人欣赏;至于个人演奏,通常都由权贵人士直接点名,在私人包厢演出,一般酒客无法欣赏,而且,通常只有当红的乐妓才有资格,当然,花费也较贵。
花小魁和十多名乐妓一起,战战兢兢地演奏着,虽然不尽完美,但和大家混在一起也听不太出来,花小魁生平的第一场演出,总算顺利的落幕。
“谢天谢地,终于表演完了。”花小魁吁了大大一口气。
她从不知道,演奏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情,不但得穿着不方便行动的暴露服装,还得拿着沉重的乐器长时间站着。
她现在只觉得全身虚月兑,力气耗尽,只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花小魁正准备返回春月的房间,好就近照顾春月时,大娘却突然唤住了她。
“小魁,快点把乐器收好,等一下得去跟客人打招呼,敬酒聊天。”大娘浓妆艳抹,满身的刺鼻香味。
“可是……大娘,我并不是乐妓啊,这种工作应该轮不到我。”花小魁纳闷地停下脚步。
通常,只有正式出师的乐妓,才有资格向客人敬酒寒暄。
“今晚客人多得要命,其他人根本忙不过来,再说,我要你取代春月可不是只为了让你出场表演而已。”
大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硬是拉着她一起来到客人面前。
“可是我的酒量又不好,一沾酒就醉了。”花小魁见到那挤满房间的客人,心中暗自喊糟。
她现在终于明白大娘为何愿意让她代替春月姊上场了,说穿了,不过是想要她帮忙敬酒,招呼那没多少油水可捞的一般客人。
“从小在青楼长大的人却不会喝酒?你想丢死我的脸啊!”大娘没好气地将她推向醉醺醺的客人,“要是连敬酒这种工作都做不好,你就永远给我待在厨房工作,也别想再为春月求情!”大娘语带威胁地警告。
“知……知道了。”花小魁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坐在客人之间。
她从小在青楼长大,对客人酒后失态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然而现在换成她招呼这些客人,完全又是另外一回事。
扁是闻到客人身上的酒臭味,她就感到恶心至极,更别说还得应付那不时偷袭的毛手毛脚,然而,为了不想让其他乐妓看笑话,更为了还在生死边缘奋斗的春月,她只能忍耐。
倒酒,敬酒,再倒酒,再敬酒……酒过三巡,酒量不佳的花小魁终于压不下想吐的感觉,起身往外冲去。
她捂着嘴低着头冲出厢房,一不留意,就这样和走廊上的客人撞上,更糟的是,这一撞,她强忍住的恶心感终于压抑不住,全吐了出来,而且,直接吐在客人身上。
糟了!花小魁大感不妙。
“大爷,对不起,我该死,但我不是故意的……”花小魁惊慌失措地道歉,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