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注意你的语气。”真无剑无意和一个小女娃斗嘴斗气,面无表情地牵着马儿准备离开。
小表?!拜托,她已经十二岁,虽称不上是个女人,好歹也已经月兑离小表的行列了吧!
“有什么好注意的?就算那个白发老头是朝廷大官好了,你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主子手下办事的奴仆罢了。要是有一天你主子不要你了,你也会和我一样,被转卖到其他地方,说穿了,你和我同样都是可怜没人爱的狗奴才!”
要是今晚没有这些人光临青楼,她就不会发生摔筝事件,也不会让大家看笑话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客人不好,特别是今晚的孙老爷,根本就是个爱摆阔的老头子,要不是他摆得排场饼大,今晚青楼上下也不会忙得人仰马翻。
“我记得稍早你在大厅并不是这个泼辣样。”花小魁肆无忌惮的发言,让真无剑停下脚步。
稍早前,她像是个备受欺凌的小媳妇,令人同情可怜,现在,倒变成了一只为保护自己而耍狠撒野的小野猫。
真无剑始终不曾正视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眼前的花小魁身上。
“什么泼不泼辣的,我花小魁一直都是这种样子。”顶嘴的同时,花小魁被他的视线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她身子娇小,穿着一袭单薄的粗布衣,脏污的双手双脚像是刚模过马房的粪堆,散发着阵阵的异味,长发散乱,削瘦的小脸上镶着一双带有警戒的眼眸。
“是吗?”真无剑扬眉,缓步来到她面前。
“本来就是,有什么好疑问的?”她不服气地仰头反问。
真无剑长得人高马大,他这一走近,花小魁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到他的胸口。
难怪她稍早会误把男子的胸膛当作墙壁了,这个家伙非但身躯高大,且体魄结实,稍早她的小脑袋撞到他的身躯时,还着实痛了好一会儿。
“在天皇老子面前,你也敢用现在的态度和语气说话吗?”真无剑弯下腰来和她说话。
这个小表,有一双不服输的倔强眼睛。他喜欢她眼底的倔气。
“拜托,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个白发老头就是当今皇上,我会很害怕的!”花小魁翻了翻白眼,摆明根本不怕。
“你何来的自信否定孙老爷的身分?”真无剑挑眉反问。
“这还不简单!我听大娘说过,先皇已驾崩好几年,当今皇上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儿。如果你的主子是当今圣上,那么我花小魁的真正身分就是公主,不,是花魁了!”花小魁故意摆了个艳红的招牌姿势,掩嘴而笑。
原来这就是当今市井小民对当今皇上的想法。真无剑无奈地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没错啊!”花小魁纳闷地望着他。
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行,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他身上的衣物,飘散出一种她从未闻过的淡淡香味,那种香味,不是乐妓们身上的香粉味,而是一种非常好闻、说不出口的高贵香味。
“懒得多费唇舌。”无意和一个小表争论,他牵马准备离去。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是个笨蛋,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对的?”花小魁拦下他,试图问个清楚。
虽然这数年来,来往青楼的达官贵人她早已见多了,不过,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负又傲慢的客人。
“你不过是个生长在青楼妓院的小丫头,和男人打情骂俏,喝酒寻欢或许你还可以胜任,至于国家大事,跟你多费唇舌毫无意义。”赶着离开的真无剑毫不留情的直言。
“什么?!如此看扁我……”这番话狠狠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没错,她从小生长在青楼,字没认得几个,做的也是卑微的工作,但她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因为周遭的人都是如此。
在她的世界中,认不得字、不了解国家大事,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不过是一名任人使唤的丫头,丫头是不需要识字,也不需要了解国家大事的。
“等等!”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花小魁,冲上前,硬是拦下了已经跨出后门的真无剑,他皱眉冷望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够月兑离青楼?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们这些官爷看得起的女人?”花小魁气冲冲地质问。
望着她充满斗志和怒火的双眸,真无剑嘴角微扬,眸中几不可见地掠过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既然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就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啊!”他谜般的笑意令花小魁更气了。
“小表,依你的出身和背景,月兑离青楼的唯一方法,就是成为花魁。”真无剑严肃地道。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那双眼睛,完全表露了她不轻易服输的个性。
“成为花魁?!”花小魁一愣,“我不懂,成为花魁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项虚荣的头衔罢了。”年仅十二岁的花小魁,无法理解成为花魁背后的意义。
“等你有机会成为花魁时,自然会明白我所说的。”真无剑低头望着她那灵活聪慧的双眸道。
一旦成为花魁,便会成为全京城注目的焦点。
饼往的花魁,大多成为富贵人家的侧室,少数幸运一点的,更被挑选入宫,成为皇亲国戚的妃子。
所以,成为花魁不但可以月兑离青楼生活,未来更有一个安稳无虑的保障。
对出身青楼的女子来说,大多数的人多半际遇坎坷,孤老余生,成为花魁,是青楼女子抓住幸福唯一的方法。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是花魁呢?再说,我根本没有机会学习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花魁?”花小魁直摇头。
“机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去得到。”真无剑道。
“可我从小无父无母,一出生就被丢在青楼门口了,那来的办法可想?如果真有办法可想,也不需要向你请教了。”花小魁怒道。
成为乐妓是需要花钱、花时间的,更别说是成为京城第一的花魁了。
“无法可想的话,你就一辈子待在青楼,永远当个任人使唤的小婢女吧!”真无剑残酷的表示。
不,她才不要当一辈子的小婢女!
“不过……刚刚看你笨手笨脚,又是摔筝又是跌倒的,我看你也没有成为花魁的本事。你这小表还是安安分分、任劳任怨的当一辈子小婢女吧!”真无剑讥笑道。
花小魁一听,气得头上快冒烟。
“现实是残酷的,特别是青楼,那是只有女人存在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和将士们厮杀的真实战场,没有两样。”真无剑冷酷地道。
“战场?”花小魁满头雾水。
“战场上,不是我生你死,就是你生我死。”真无剑平淡地叙述。
“我不懂……”花小魁更困惑了。
“你当然不懂,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青楼小丫鬟罢了。”真无剑再度讥讽道,转身离开。
花小魁握紧拳,脸红耳赤,气得鼓着小腮颊。
“好,就赌一口气,将来我花小魁要真有本事成为花魁,我一定要你对我所下的评语郑重道歉。!”花小魁在他身后喊道。
真无剑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听见没有,冷木头!我一定会成为花魁,让你后悔今天对我下的评价!”花小魁站在冷风中再次吼道。
“冷木头?”真无剑微愣。
“是啊,你的主子不是这么叫你的吗?冷、木、头。”花小魁见他对这句话有反应,可开心了。
一张脸又臭又冷,身子硬得像木头,不叫木头要叫什么?也难怪孙少爷会这么称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