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啦,对啦,你们两人同居这么久,一定有发生过。快告诉我,那老头子的床上功夫棒不棒?”好友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妳在说什么?”初小念没好气道,“我怎么可能和老头子发生那种事情?”
“怎么不可能?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又长期同居,一定偶尔也会有情感饥渴,擦撞出火花的时候嘛!”好友一脸贼笑。
“与其跟那个家伙上床,我宁可抱着一只猩猩睡大觉。”她没好气的回应。
经过这五年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她和卫翔之间的相处根本已经和老夫老妻一样,除了上床这件事情外。
她和卫翔是工作上的伙伴,是生活上的伙伴,唯一搭不上边的,就是情感上的关系。
卫翔虽然没有钱,长得只能算普通,所有的财产也只有那辆破车,奇怪的是,他身边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中断过。
这个嘻皮笑脸、老是不正经的家伙,没有事业运,没有金钱运,桃花运却是意外的旺盛,三百六十五天桃花朵朵开。
“如果妳真的不喜欢那个老头子,妳干嘛还继续住在那个地方?妳大可搬出去,随便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啊!”
“说得也是,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经好友这一提醒,初小念开始考虑搬家的事情。
今年过完生日,她就已经十八岁,不再像五年前那般,只是个仅会哭泣,什么事情都不会的小女生。
虽然她现在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由卫翔出钱,但她在便利屋的工作以及家事方面皆没有支薪的情况下,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刚好相互抵销。
毕业后,她也拥有商业方面的知识与专长,学历虽不高,却也具备公司行号征人的基本条件,想要找份两万块钱左右,可以在外租屋并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并不困难。
“我说啊,如果妳对那老头子真的没有兴趣,就早点结束同居生活比较好,毕竟妳是女孩子,需要留给行情给别人打听;如果以后想追妳的男人知道妳年纪轻轻就曾经和一个男人同居这么久,一定都会被吓跑的。”好友诚心建议道。
“我才不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初小念心烦地拨弄手中的吸管。
“既然妳没有搬出的打算,就表示其实妳还满喜欢住在那里的嘛!那妳干嘛没精打采的?”实在看不下去。
“我……我也不知道。”初小念又猛吸了一大口的珍珠女乃茶。
她可真被问倒了。是否真的喜欢和老头子住在一起,她才和他同居了五年?还是因为当年卫翔在雨夜中救了她,她一直有感于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勉强自己留在他的身边打点他的生活?
“小念,我知道,妳太寂寞了啦!身边没有任何家人,整天又忙着工作,除了我和班上的同学外,也没什么同年纪的朋友,妳的世界就只有那个老头子,真的太狭小了。”好友一脸了然样。
虽然很少听小念提起家人,但隐约知道她和家人的关系相当陌生疏远。有时班上同学会好奇的问起初小念的家世,总是惹来小念的白眼对待,久了,大家也都不问了。
“是这样吗?我的世界只有那个老头?”初小念头痛地趴在桌上。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可就大条了。
只是,记忆丧未恢复的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啊,甚至可以说,她根本没有自信离开卫翔和现有的一切。
就算她有足够的勇气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空白的那一段记忆却像是可怕的梦魇般,不断的咬着她不放。
时而闯进她脑海的片段记忆,就像是一只恶犬,经常吓得她夜不成眠,冷汗直流。
恶梦中,她经常被两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联合欺负捉弄。不是被推入游泳池差点溺死,就是写好的家庭作业被破坏,要不就是被拉扯头发甚至拳打脚踢……等等,而最令人畏惧的,是恶梦中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高瘦女巫婆。
她看不清她的脸孔,也不晓得她究竟是谁,却清楚的记得她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冷酷笑声和微扬的血红嘴角,好似只要她一张口,就会把自己完全吞下肚子去。
“小念,妳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好友的呼唤将初小念拉出恶梦情境中。
“我……没事。”初小念回过神来,心悸的抹去脸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落地窗外忽然闪过一抹像极卫翔的人影。
卫翔?!
初小念纳闷地揉揉眼睛,定神往窗外一望。人来人往的人潮中,根本没有那老头的身影。
不会吧,她的世界真的狭窄到连幻觉都会出现那个不正经的老头?
“唉呀,别再胡思乱想了,反正想半天还是一样的结论啦!走,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西门町了,去街上逛逛。”好友说着,便拉着初小念走人。
就在两人离开吃茶店后,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说什么要去学校温书?原来和朋友跑来西门町鬼混了。”带帽遮掩脸孔的卫翔出现在店门口。
一个小时前,小念一踏出家门口,他便立刻尾随而上。虽然这样的跟踪行为有点卑鄙,但他实在很想知道小念最近到底在心烦什么,为何老是闷闷不乐?
毕竟,他可不想每天面对房里那成堆的臭衣服和臭袜子唉声叹气。
六十年前,一个从乡下来的年轻人,以传奇的历程创造了名震台湾的黑道组织“卫菊组”。
六十年后,卫菊组的第三代传人,却又以另一个传奇性的创举,改写了古今中外的黑道历史。
这个创举就是,卫菊组的当今老大,效法上班族,周一到周五,每天固定在晚上七点上班,午夜三点整下班。
除了在上班时是老大身分外,下班之后,就算帮派争斗,天塌下来,卫菊组的老大绝对不插手黑道事情。
这个制度虽然惹来许多争议,却已经在卫菊组行之多年。
因此,卫菊组的干部们都知道,要是在老大上班时间外发生了重大事件,唯一能找的人就是前代老大的夫人,也就是当今老大的母亲──卫香子夫人。
“翔老大!欢迎你回来。”小弟一字排开,恭敬的欢迎难得回家的主人。
“我母亲呢?”卫翔一身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走进卫菊组总部。
卫菊组总部位在阳明山上,平常戒备森严,闲人不易接近。
相较于位在台北市区人来人往的卫菊组办公大楼,总部对所有卫菊组的小弟和干部来说,就像是圣殿那般神圣。
“夫人已经在和斋茶屋等了好一会儿了。”一位留着平头的总务干部恭敬表示。
“嗯。”卫翔面无表情的拐进总部庭院小径,来到竹林旁的一栋独立厢房。
那是一间日式的精致茶室,铺放着素雅的榻榻米和茶几,专供喜爱喝日本茶的卫夫人招待朋友之用。
“母亲!”卫翔来到茶室前,恭敬的鞠躬。
“你总算来了。”卫夫人拿起茶杯,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便利屋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来晚了。”比起平常的嘻皮笑脸,此时的卫翔显得严肃异常。
“是不是又是为了那个叫小念的女孩?”卫夫人边说边倒了杯茶,示意他就坐。
“母亲,说好在组里不谈我的家务事。”面对着母亲的卫翔,有一种近乎陌生的疏离感。
“你的家务事?这里不就是你的家?而我是你的老妈,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卫夫人权威得很,她一开口,几乎令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