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婕以为她英勇的行为替自己、也替挨骂的同事出了一口气,大家会报以热烈掌声,结果,却连个微笑也没有。
所有人的表情怪到不行,活像她背后出现一只九头巨龙般。
空气中流动着冰冷严肃的气氛,等了半分钟,大家依旧没反应,安静得很诡异,连那个死八婆也乖得像只绵羊。
太奇怪了!
大家怎么啦?中邪了吗?还是我发表的言词太感人?怎么全都呆掉了?
她顺着大家的眼光看去,门口站着两排人,黑色轿车早已不见踪影。
此刻,两排人阵中走出一个男人。
他有着宽阔的肩膀、浓黑的发,单眼皮、细长的眼睛透露着刚毅果快,两道眉霸气的扫过眼上,鼻梁高挺,双唇薄而坚毅,浑身更散发出冷漠疏离的气质,说明着不可侵犯违背的威严,而笔挺的西装下,高大健硕的身躯像是充满了力量。
这样独特的气质像一道强烈的闪电,瞬间冻结大厅里的混乱,光箭穿过人群射进了白宇婕的心。
啊!简直酷毙了。
实在太完美!天底下怎么有人可以长得那么俊?!就像希腊艺术雕塑家刀下的塑像,美到连她都像个花痴一样看傻了眼。
白宇婕忍不住轻叹,一个画家笔下的美男子,带着傲世的磅礴从画里翩然走来,难怪大家会看到目瞪口呆。
以她饭店服务生的工作经验,也可算得上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这么威风凛凛、气宇非凡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真的美到不行,简直到了天理不容的地步。
他冷冷的眼神仿佛洞察了眼前的混乱,低声和站在一旁的手下交换了一些话。
远远的,白宇婕只看到他那两片薄唇一开一合的掀动,她眯着眼,努力想听清楚他讲了什么,却看到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已转而刺向她。
他在看我吗?
白宇婕的脸颊烧烫,如火一般从头到颈热烈延烧至双耳。
那样炯然冷冽的注神,让她低头不知所措,一颗心怦怦乱跳。
“向她道歉。”不容抗拒反驳的命令,低沉的从那两片无情的唇中吐出。
他,叫我向那个女人道歉?有没有听错?!
白宇婕顿时从梦中惊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跑来看热闹不打紧,还插手管起闲事来了?这也未免太鸡婆了吧。
男人锐利的眼神瞅着她,白宇婕被他看得火大起来,一对杏眼瞪得比核桃还大。
不过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对于方才自己也看呆了眼的行为,白宇婕刹时觉得自己有点蠢。
那位叫嚣半天的母亲终于找到支持的人,此时再度举起那戴着钻戒的胖手指着白宇婕的鼻子说:“还不快道歉。”说完即将身体靠近冷酷的帅哥,挑眉等着她来弯腰行礼。
见白宇婕未动作,她气急败坏的接着说:“这家饭店的服务品质这样烂,对员工的要求也太差了,看看你穿得一副酒店小姐的模样,到底是来端盘子还是来勾引别人的老公啊?”语毕还啧啧啧的发出鄙视的声音,就差没把白宇婕踩在脚底蹂躏。
可恶!死八婆!
白宇婕气得握紧拳头,全身发抖,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服务生也有尊严,岂可被她这般侮辱?!要不是因为新董事长要来,怕误了大事,真想一拳送到她脸上。
男子拧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妮子。
服务最高准则之一,就是不能让客人负气离开。
“向、她、道、歉。”斩钉截铁的口吻没有丝毫的温度,令整间大厅像座冰库。
白宇婕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点燃。
“干你什么事?有钱就可以这样骂人吗?我怎样穿要她管,你也别太鸡婆了,今天遇到这种事,算我倒楣,我不可能向她道歉!”白宇婕瞪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觉得自己受尽委屈。
为什么她有钱的男人没遇到,倒是常碰见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的人?如今眼前就两个。
从小穷怕了,离开孤儿院以后,求学费用不是向同学东凑西借,就是办助学贷款,半工半读好下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想找个有钱男人嫁,工作一年,除了还清贷款剩下一些钱之外,什么都没有。
认真工作还一天到晚被领班挑剔,被澳客骂就算了,连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也加进来一起指责,太可恶了。
“不、可、能。”她头一擞,眼一闭,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这男人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你如果不向这位太太道歉,明天就不必来上班了。”醇厚低沉的嗓音像宣判死刑,一字一句重重敲在白宇婕耳膜上。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叫我不必来上班?”白宇婕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顾不得他长得多吸引人,抬起手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本来排成两列的人阵一听见白宇婕这么说,全都噤若寒蝉,站得更直更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气氛不对劲。
“他该不会就是……”思及此,向来气势勃勃的领班脸“刷”的变成一片惨白。
新任董事长今天才刚回国,还没正式公开,全公司上下只有老董和总经理看过他,其他员工没人见过。
他的眉宇间有股孤傲不凡的气势,和亲切的老董气质虽然全然不同,却仍有几分神似。
“你……”不要再说了。领班张口想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白宇婕立刻挑高眉,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眯着眼看领班。
“我知道你又要说:服务至上’、‘员工永远是错的,客人永远是对的’,对不对?哼,我这就离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真是受够了这乌烟瘴气的一切!
白宇婕头也不回的蹬着高跟鞋迈步走向大街,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阴沉沉的天空,累积了多日的水气到达饱和点,云层黑得像墨汁,气象报告说今天晚上会下雨,逼雨的下午闷热得吓人。
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快到家了,白宇婕靠着公园的椅子坐下,月兑掉那双高跟鞋,模着酸疼的脚踝。”
忘了早上是怎么离开饭店大厅,匆忙得连包包都来不及拿。
想起倒楣的早晨,好好的工作被那个女人给搞砸,她就一肚子火。
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她说句话,还任由一个半途闯进来的路人在那里发号施令?!
要不是那个八婆的出现,以她绝美的长相和一流的服务,铁定可以迷死他,或许可以更完美的方式,和那穿着灰色西装、帅到不行的男人交谈,而不是叉开腿、一脸杀气的样子。
从他的派头看来,应该是个有钱人,光看站在两排恭候大驾的阵容,那可是她打工以来从没有过的。
他深邃的瞳眸是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出无限磁力吸引众人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她几乎要融化了。
那一刻,她以为世界停止了转动,若不是被他冷到像冰的声音唤回,她差点就迷失在那如迷雾般的渊潭中。
想起他,白宇婕的心就怦怦地不规则跳了起来。
那样的外型合乎她择偶的标准,可没想到,和他站在同一个空间却感到不寒而栗。
他那冰冷的声音和冷漠的表情,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
灰色身影像天上的乌云,漫天盖地的笼罩在她的头顶。
应振天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会议厅。
厅里坐满了高级干部,经过早上那只白蝴蝶一闹,原本长袖善舞、极尽狈腿之能事的领班,也只能头皮绷紧的低首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