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领悟那道理开始到现在,她今年三十岁,已经不年轻了,她想结婚,以爱为前提。
她一直不停地在找寻跟她有同等才气的人,一个有资格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一个不被她的光华外在所吸引的男人,一个不被她的才华所掩盖的男人,所以她像花蝴蝶般流连在每个看似很有才华的男人身边,可惜看似有才华的人却没有真才实学。
直到三年前,她终于找到了。在法国,一个浪漫梦幻的国家,她遇到了足以匹配她的人,名叫武成新的男人。
在她的生命里他是个特例,他未曾像过往那些男人想跟她证明什么。他就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起眼又朴实,可当时她已看到他未来的光芒万丈,因为他很有想法,能将想法跃于纸上,他的点子既创新又大胆,以她的专业,她知道那点子会卖钱,所以她网罗他;而他考虑许久后才答应她的游说,条件是他要回台湾工作,为了留下他,不得已她才允诺他的附加条件,可是事实证明这是值得的,因为他的设计真的大卖。
除了才华,他的体贴、绅士、俊逸……她都深深折服,第一次她心醉于某个男人,他该是她的,她深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她了。但,他竟跟她说,她不是他要的,他竟不要她,他怎敢?!
如果她不是他要的,那什么才是他要的?他说,花——花才是他要的。
他打哑谜让她猜,她猜不透。
直到他学成欲归国那段时间,她在他的皮夹中,看到一个女人的照片,那是张大头照,白皙的面容,乌黑的头发,白衬衫加制服外套,平凡又不起眼的学生打扮。
之后,她才知道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叫霍香蓟。
他说,他的花在等他,他必须要回台湾。
他毫不留恋,拍拍,提着简单行李,离开法国。
武成新前脚踏出法国,她后脚就向哥哥要了份苦差事来做,跟着他跑到小小海岛,因为她不甘心莫名其妙地被判出局,也想见见那叫霍香蓟的女人,以一朵野花命名的女人。
第五章
仲秋桂月秋分气。
秋天的气息带来盛夏过后的一抹凉意,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柔软。
这天,霍香蓟忙得焦头烂额,原本整齐宽敞的工作室堆满各式各样的布料,她埋首其中准备分类。
优雅的乐音缭绕室内,瓦斯炉上烧着绿茶,她晕头转向地走进走出,压根没注意炉上的茶已沸冒烟,直到水蒸气使茶壶发出尖锐的声响,让她吓丁跳。
刺耳的声音终止于一双纤细的手,她的视线移向那双手的主人,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声音。”
拥有纤细双手的主人从容地拿着不知从哪来的马克杯,就壶口倒了一点茶轻啜,满意地扬起唇,对她道:“我要绿茶。”
牛头不对马嘴。霍香蓟忍住吐血的道:“知道了。”对向繁茶而言,喝的比较重要。
“我们刚到。”柔柔的嗓音,让人听得寒毛直立,霍香蓟揉揉自己的皮肤,看向刚推门进来的施貂儿。
“我没问你。”霍香蓟皱着眉头拿出女乃精。施貂儿天生素美的嗓音,感觉好得让人受不了。
“那当我没说。”施貂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轻松地跨过一匹匹的布料坐进沙发。“我要咖啡。”
听听她的口气,霍香蓟真想掐死她。“知道了。”她像她们的专属佣人,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
“你这地方很乱。”施貂儿凉凉开口。
“不会啊。”她睁眼说瞎话。放进冰块后再倒人绿茶,盖上小铁盖然后摇晃。
这叫不会?!“你度数加深了。”小蓟有千度近视,只是两眼视差相差五百度以上,所以平常都是带隐形眼镜。
“你才人老眼花!”霍香蓟将调好的绿茶倒进玻璃杯,插上吸管,递给向繁茶。
“我老?也不想想看,有人年纪大我三岁,岂不是更老。”她指的是霍香蓟。
“那叫成熟,小表。”霍香蓟抡起拳头,敲了她一记。
施貂儿抚着头直呼:“暴力女!看谁敢要你。”
“就是有,怎么,嫉妒吗?”
“我同情他。”不用想也知道谁是那个倒霉的人。
向繁茶在一旁出声道:“我喜欢这块布料。”
霍香蓟瞄了眼道:“眼光不错,我也很喜欢。那块布料很适合做洋装,下礼拜做一件给你,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
“我的呢?”施貂儿连忙要求。
“你的?”霍香蓟故作苦恼状,蹙眉道:“等我想到再说吧!”
“偏心。”
“我是偏心,而且偏左边。”
“不理你了。”施貂儿气嘟嘟的扁嘴。
霍香蓟好笑的抿着唇,将另外替施貂儿煮好的咖啡端上桌。“哪,咖啡。”
施貂儿拢着大波浪,美丽的丹风眼专注地瞧着冒烟的黑色液体,她端起咖啡,万分享受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哇,好香喔!
明明她上一秒还气嘟着嘴,哪知下一秒就忘得一千二净,霍香蓟好笑地想。
“小蓟、帮我做件正式点的衣服。”向繁茶缓缓地开口。
“可以,大概要怎样的款式?”
“都好。”她无所谓,反正那不重要。
“什么性质的聚会?”这点要问清楚,不然很容易糗掉。
“相亲。”施貂儿斩钉截铁的丢炸弹。
“啊?”她没听错吧!相亲?!
“貂儿没说错,你也没听错,是相亲。”向繁茶说得仿佛不关己事。
“贝樊风呢,他怎么说?”她不相信他没反应。
“说什么?”向繁茶眯着猫眼儿笑。
“说……”霍香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得抓起头皮。虽然她不知道他该说什么,可是总觉得他该有所表示不是吗?她开始烦躁地踱步。
向繁茶笑容扩大。“别担心,没事的。”
霍香蓟深皱着眉与施貂儿互看一眼后,道:“在我们面前,你又何必掩饰?”
向繁茶闻言,原本挂笑的脸,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伸手抹,不料愈抹愈多,愈掉愈快。“我并不想掩饰的,只是我……好累。”装作无所谓,是不是就能真的无所谓?
霍香蓟将向繁茶圈在怀里。“我们知道。”她只想让她好好发泄。
温热的咖啡冒着烟,熏烫丁施貂儿的双眼,她只能平静的看着霍香蓟怀里的向繁茶。
繁茶掉的泪没有声音,闷闷的,哽在胸口,像是努力压抑着。
爱,很辛苦吗?
她不懂。
***
“我好多了。”向繁茶肿着眼,红着鼻头道。
霍香蓟将团纸递给她。
“你看,哭出来多好啊。”还是小蓟有办法,施貂儿啜着咖啡。
“嗯。”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但心情上,真的比较轻松。
霍香蓟安静地走到吧台前,重新摇饮料。”哭得好丑,脸都肿肿的。”见向繁茶情绪稳定丁点,施貂儿有心情损人了。
“真的?!”她知道自己哭完后会有多丑,整个脸会水肿到像被人打过。
“我有镜子。”施貂儿一说完就马上翻包包找小镜子。
“不用丁,我不要照。”丑死了。
“呃……我想到一个好东西。”施貂儿像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小蓟,你不是有照相机吗?快,拿来借我。”
“够了喔!小貂。”霍香蓟制止。
“小貂是我家的狗,别乱叫。”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摆月兑这个乳名。
“你……实在是……”向繁茶佯装生气地双手叉腰。
“如果……贝樊风不能娶你,我让武成新娶你。”霍香蓟突然冒出一句令人喷饭的话,她端出饮料对着向繁茶。眼神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