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看着身边的这些花儿,她情不自禁地轻声赞叹。
“它们是非常美丽。”欧威尔嘴角依旧是一抹淡淡的笑,“但是,沈梦音,你知道最让我感动的是什么吗?不光只是它们的美丽,而是这些花朵的坚强。你知道吗?在撒哈拉这样干旱、酷热的环境中,植物的种子深埋在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年月。而只有最坚强的植物,才能等到百年不遇的一次雨季来临的时候。”他醇厚醉人的声音飘在她的耳际,轻轻撩动着她的灵魂,“这些在无际等待中抓住机遇、恣意开放的花朵,以一种疯狂的速度生长,在雨水中匆匆开花、结果,迅速地完成一次生命的历程。顽强的生命就是这样,虽然它所处的地方是如此贫瘠、恶劣,但却不因为这样而灰心丧气,只是毫不畏惧、坚韧地抓住瞬间,在匆匆的花开花落中,尽情挥洒生命的自由和娇媚,在阳光雨露下最大限度地张扬自己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把美好和希望一代代地传下去。”
他执起她的手,轻轻放到其中一朵盛开的花上,“听到了吗?撒哈拉现在就在和你说话,它用这些花朵告诉你,生命是如此坚韧美丽,所以我们更应该掌握住自己生命的方向,以最大的热情生活下去。就像这些绚丽美丽的花朵一样,只要尽心尽力地开,至于是为谁开的已经不重要。”
沈梦音轻轻触模着花瓣.在这如丝绒般的触感中.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东西从花瓣里一直传到自己的心里,让自己的心弦被重重撩拨,有一种想落泪的感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她忍不住望向他深邃动人的眼睛。
“因为,我想让你快乐,我想让你的眼睛里不再有沉重的悲伤。我们爱斯尼亚有一句古语:当一个人用灵魂去看另一个人的眼睛时,他就能看到对方的灵魂。而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个寂寞的灵魂,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微笑着望着她,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释放的眼泪终于滚落在沈梦音的面颊,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中,倾听着他深情的话语,让她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感动。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底清楚地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那道高筑的冷漠之堤——彻底溃裂了。
欧威尔将她揽入怀中。看见她掉眼泪令他的心格外难受,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刺穿、“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任她宣泄自己压抑多年、从不曾释放过的情绪。
在他的怀中,她哭得彻底而狂乱,就如同找到了缺口般,她的眼泪纵情奔涌着……
初生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下来,耀眼灿烂的光线照在万朵花儿和两人的身上。每一朵花上晶莹的雨珠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绚烂美丽得让人有一种置身天堂的感受。
在这阳光中,她含泪抬起头,感到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渗透到全身每一个细胞中。“看来,只有你能让我哭,也只有你能让我笑。”她忧伤惶惑的情绪在他的抚慰中渐渐淡去,她抽泣着,浅浅地露出释然的微笑。迷路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光。黑暗,终于结束了。
“也许,这就是真神安拉的安排。”他笑着低语,深邃的眼眸紧紧盯住她,“从今天起,你会有一个崭新的生活。相信我,我会让你的生命不再有忧愁和哭泣……”
他的话犹言在耳。而她,真的完全改变了。每天,看着她逐渐开朗起来,变得爱笑、爱说话,不仅是王国中的人们,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只有欧威尔看她的眼神依旧微笑如昔,仿佛她从来就是那样的。
“沈梦音姐姐,沈梦音姐姐。”小家伙们扯着她的裙角,不满自己被忽视。
她将飘忽的思绪抽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安抚地揉了揉丽芙的头发。她是怎么了?从那天起,自己的视线就老是会不由自主地往那双灿眸的主人身上投去。而只要看见他,她的心就会莫名地怦怦跳得飞快。这种感觉不是恐惧,却不知道是什么。
浓浓的葡萄香中,一个淡淡的气息由远及近。很淡,但她记得这个味道。沈梦音心中一动,抬起眼眸,果然正好对上一张俊明的脸庞。
将满满一筐葡萄轻松地放到地上,欧威尔拿起石桌上准备好的一杯清水。
“陛下,这真是太谢谢您了。没有您和大家的帮助,我们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老哈桑德恭敬而感激地走过来行礼,眼神中尽是对欧威尔深深的崇敬。陛下总是这样,无论多忙,哪家需要修房、哪家需要添瓦或是要修筑蓄水的渠道时,他都一定会亲自参加。有这样亲切体贴又英明睿智的国王,他们真是好福气。
“谁叫哈桑德家酿的葡萄酒如此醇香醉人呢?我正等着品尝这一季的葡萄酒呢,哈桑德。”欧威尔边饮着清水,一边微笑开口。他俊逸的脸上那抹优雅自若的笑,犹如最耀眼的阳光,让在场的人不由看呆了。他们的陛下啊,总是如此耀眼如骄阳,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个小家伙更是不客气地抛下沈梦音和芬雅.争着挤到欧威尔身边,“国王哥哥,国王哥哥,抱抱。”
“哦,你们这两个小调皮!”欧威尔伸出强壮的手臂,将姐妹俩一下子高高抱起,惹得她们格格笑着。嬉笑中,突然有人策马急驰而来,飞奔的马蹄声急促有力。来人一面挥手,还一面用阿拉伯语大喊着什么,沿途听到他叫喊的人,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跟在他身后跑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梦音迷惑地看着。阿拉伯语她只是能勉强听懂,像他这样说得又快又急的,她什么都没听明白。她只知道,上一秒钟还在嬉笑的人们的笑容全都停住了、僵住了,脸上欢欣的表情瞬间褪去。就连欧威尔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中,也出现了少见的凝重和紧张,他弧度完美的唇紧紧抿着,眉头蹙结成锁。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紧张的神情。认识他到现在,他始终都是从容不迫的,以灿若阳光的笑容面对和处理任何事情,她从不曾见过他变了脸色的样子。这次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他遇到了连他都无法掌控的事情?如果是的话,那件事情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来人驱马径直到了他们跟前,随即急速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欧威尔跟前,大声禀报着。沈梦音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宫中的侍卫长贝克,欧威尔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欧威尔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
听着他的禀告,欧威尔放下手中的孩子,神色越来越严峻。而周围已经围了众多的人,他们的神色同样凝重。四周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霍然起身,欧威尔同样快速冷静地以阿拉伯语下了好几道命令,随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只是,他垂于身旁的手紧握成拳,泄露了此刻真正的情绪。
几乎同时的,所有的人都各自行动起来,步伐匆匆。
“到底怎么了?”沈梦音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只听到他们说着什么流民、沙地、撤离,其他的她听不明白。
“爱斯尼亚四周都有流沙地,它们形成天然的防护,保护着爱斯尼亚的安全,不知道秘密通道而乱闯进来,只会被流沙吞灭。可不知道为什么,流民竟然冲破了流沙地的防护,马上就要到爱斯尼亚边境了。”芬雅简洁地解释着,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深切的痛苦和绝望,“我们是无法战胜那些残酷的沙漠暴民的,欧威尔下命令要女人和孩子马上撤离,男人们殿后,我们要放弃爱斯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