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落到这里来,我爹娘一定着急死了,我得赶快回去才行。”跟她有理也说不清,还是不说了。宗芷君淡淡地道。
看样子小娘子心坚如铁,村长婶以哀怨的眼光投向昏迷不醒的邢世珩,我为你好话说尽,你的情妹妹就是要走,你再不醒来,我可没办法。
村长婶只好出去为她雇马车。宗芷君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邢世珩的身边,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他还微徽在发热着。
“你到底是不是螃蟹哥哥呢?”心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浮现出来。
记得五岁那年,她随爹娘到四川赴任,半路上被黑风寨的土匪捉了去,囚禁了一段日子。其他的人事物早巳从心底化去,太小的年纪使她只记得身边有一个永远陪伴着她玩耍的小玩伴,那间简陋的小药庐让她没有被幽禁的恐惧和阴影。后来爹想法子凑来了赎金,她就和她的螃蟹哥哥永远分开了。
知道这样的冀望太傻,黑风寨蛇鼠一窝,即使她的螃蟹哥哥小时候时她再怎么好,长大后能不受帮群土匪强盗影响,能不变成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江祥大盗?人是会变的。就算他是螃蟹哥哥,那又如何呢?
“邢天彪!邢天彪!”床上的人儿痛苦的梦呓起来:“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他用双手难受的抓着胸膛,接着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一切又归于平静。他的不安和苦恼全都写在汗水涔涔的额上层间。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心事、多少烦忧?
第四章
宗芷君离开村长家后没多久,邢世珩就醒来了。
“唉!小伙子,你怎么早不醒晚不醒,偏偏等你的小情人走了你才醒呢?”村长婶哀声叹气,不等邢世珩发问,劈头就先数落他一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她了?一定是你又看上了哪家的小泵娘是不是?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所以她才会连等你醒来都不等,坚持要先走。”
静静听这个大婶发威完,他已弄清来龙去脉。他们掉下山崖大难不死,实在算是万幸。她会走掉是应该的,她不先离开,难道遗留下来守护他这个土匪吗?
不过,她为什么不通知官府来捉拿他?
“大婶,她走多久了?往哪儿去的?”他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他得快点把她追回来才行,她可是他唯一的筹码。
“我帮她雇了一辆青棚马车,很好认,那匹马车的布帘上绣着一个洪字;你出了村子往北走,动作快点大概可以追得到她。”
下了床,脚步跟路,头怎么这么痛?
“你要不要我借你一匹驴子?”村长婶很好心的帮忙。
驴子?邢世珩摇了摇头。
他的轻功大概会比那匹不中用的驴子更派得上用场些。
版别这个热心的婶子,出了村子直往北行,邢世珩头上发晕,还是咬牙强忍迈步而行。不能让她跑了,那条俏生生的影子像鬼魅般括灵活现的浮出脑海,他得把她追回来。
不知走了多久,坚强的意志驱使他不顾头上的伤势,头顶的炙阳,催动着两脚要把宗芷君找回来。忽见前方有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马车后头一块布招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洪字,他心一喜,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教他追上了吧。
提气纵上,拦在马车之前,驾车的车夫见马前突然冒出一个不速之客,慌忙提缰勒马,才免于血溅三步的命案插面发生。
“喂!小伙子!你不要命了?”哪里来的冒失鬼?车夫喝问。
车上的布帘掀开了,探出一张宜愤宜喜的清水脸。
“是你?”见到是他,她也有点讶异。宗芷君毫不慌张,好像只是碰到一个再热也不过的熟人。淡淡道:“你醒了?”
“对!我醒了。”邢世珩一脚踏上马车的横杠,伸出一手要把她拖下来。“跟我走。”
“喂!小子!”车夫喝道,这个年轻人也太胡来了吧?“你要做什么?”无视还有他的存在嘛。
他的手刚要触到宗芷君的手腕,也不知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法,隔着衣袖避开了他的擒拿,一股力道将他推了回去。
他愣住了,居然会有这等事?
他在黑风寨向来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下山却连连失利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闰合秀女手中,这要是传到黑风寨众人耳中,大牙恐怕都要被笑掉了。
他微怒,绵掌使出了七分真气。他不是易动怒的人,跟一个小女子计较更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他的傲气这么被人放在脚底下踩,教他堪堪有些承受不住了。
宗芷君见来势不妙,她可不想真跟他动手啊,仍是用衣袖裹住了手掌,不避不让的对上了他的一掌。双掌接触之际,借力使力从后面跃出了马车。
邢世珩也跟着跃了出来,阳光下,宗芷君一袭粗衣布裙,仍掩不住她雍容淡雅的风华。
“等一下。”要喊停?哼哼,她怕了吧?邢世珩微微得童的等着听她要向他求饶之类的话,却听她缓缓的道:“你头上流血了。”
他一呆,有没有搞错蚜,原来她在关心他的伤势?
“我看你还搞不清楚状况,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喝茶聊天吗?”眼一瞪,牙咬得好紧,从见面到现在为止他们所交谈的话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句,怎么他有种极度无力的感觉?
“我知道你要胁持我要胁我爹,但是你现在受了伤,你打不过我的。”这话绝不是轻慢自恃,师父说他救她的剑法和武功武林中极少人可以匹敌,她已经跟他两度交手过了,衡量出两人在伯仲之间:要不是她是女子,又加上习艺的时日短浅,天生不如男子力大骨强,否则应该可以轻易取胜。
邢世珩简直快被她气得吐出血来,好狂妄的女子!他会打不过她?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打不过你?我打不过你?我要是打不过你,我的头就摘下来让你当椅子坐。”
一模腰间,软剑早己在落崖时不翼而飞。哼,用兵器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宗……”不知道她叫什么,一时之间接不下去。
“宗芷君。”一出口脸就羞红,她干嘛跟他说她的闺名?
“宗芷君!”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教他微微的恍神。白里透红、白里透红……他印象中也有一张软如棉、甜似蜜的小脸蛋在摇晃。压下不该有的绮思,在战场上这可是授人以柄,他恶狠狠地道:“我知道你也是会家子,我要是擒不下你,技不如人,我拍拍就走,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他要是打不过她,到时候不放弃也得放弃,难道还要纠缠人家吗?要劫邢天彪,只好再另寻它途。
“你真的要打吗?”她的表情流露为难。
“要打,一定要好。”他要把他的尊严重新找回来。她在担心自己要糟吧?
“万一我打伤了你那就不好了。”邢世珩脸上变色,她的口气是纯然的为他着想,听在他耳中却成了嘲讽和讥刺:“你已经受了伤,再饬上加伤,我有些于心不忍……”
“废话少说。”气死他了!他大喝一声,省去了起手为礼,直接攻出了第一招。
咻的一声,飞来暗器,正取他的后脑门。邢世珩头一闪,避开了来势凌厉的杀招。
“你用暗器?”很好,他邢世珩向来不怕强手,愈困难愈挑起他的斗志。“来来来,你还有什么武器暗器尽避使出来,我一定奉陪到底。”
“暗器不是我出的。”师父是教过她应敌时如何防备敌人、出其不意的用暗器攻击,可没教她用暗器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