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小榕大庭广众之下搂着男人不放,她也不会不好意思,脸皮真厚啊。
算了,若这情形,她应该不会再来跟自己抢师父。哇哈哈!妙啊!
“恭喜两位!贺喜两位!”拱手上下摇了几下,无花果的祝福十足真金,她笑弯了两只眼睛。“两位郎才女貌,正是天生一对、地下一双,我代我师父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经过一番波折,鱼小榕发现自己最爱的其实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云异雁,对无花果的祝福便能坦然接受。尹穛缘对她不过是少女一场情梦,并不真实,今天再见到他,已无以前的痴迷,至此终于放下。
“娘,我不嫁尹樵缘了,您取消这桩婚事吧。”
鱼夫人瞧瞧床上昏睡不起的尹憔缘,这孩子是人中龙凤啊。再瞧瞧并肩而跪的女儿和云异雁,两人手拉着手,又何尝不是一对金童玉女?
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再强以父母之命约束他们了。
“随你吧。”鱼小榕和云异雁脸上放光。“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娘的话也不中用了。你要嫁异雁娘不反对,但娘有句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以后又要大小姐性子,回娘家来哭诉,娘可不睬你。”
“岳母大人放心。”云异雁改称伯母为岳母,佳人好不容易回心转意,这事非速速敲定,叫她反口不得不可。笑嘻嘻道:“小婿一定好好爱护小榕,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眼中盛满情意。
鱼小榕心里甜滋滋的,娇声道:“你说的话你可不要后悔。”
云异雁深情无限的望着她,握住她的柔荑。“能婜你为妻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怎么会后悔?”
我的妈。一旁的无花果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肉麻死人了。
床上的尹樵缘闷啍一声,缓缓醒转。屋内所有的人齐齐聚在床前,八只眼睛直盯着他瞧。
睁开眼乍见一堆人,尹樵缘第一眼看见无花果,惊喜得难以言喻,翻坐起身握住她的手,道:“阿果,你还活着?”
短短的六个字,包含了无比的关怀和真情。
无花果心胸激荡万分,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扑上去抱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直叫道:“师父!师父!”
受她真情所感,尹樵缘没来由心也酸了,拍着她的背哄道:“好孩子,别哭了。”
***
鱼夫人向尹樵缘说明原委,表示要退婚。
尹樵缘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当真再好不过,樵缘一心向道,今生无意嫁娶,我谢夫人成全。”
云异雁一揖道:“大哥,你不怪我鲁莽吧?”
“无妨之事,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尹樵缘度量恢宏,微笑道:“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到时候你和鱼姑娘大婚,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云异雁笑道。
这样就放过他?无花果扁扁嘴,师父就是人心软,人家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多少也要表示点诚意,拿些银子出来压压惊啊。
“尹大哥,真对不住,都是我任性淘气,才害得你受伤。”鱼小榕颊微微泛红,欠施礼道:“请你原谅小妹年少无知,小榕在此跟你赔罪认错啦!”
赔个不是就算了?无花果捋袖瞪眼,要上前和她理论。两条人命哪!她师父这等大有为青年的贵命,差点葬送在你这位大小姐手上,我师父肯原谅你,也要看过不过得了我这关。
“嗯哼!”尹樵褖瞧出她的意图,清清喉咙,不着痕迹的一步挡在她身前,同众位送行之人拱手为礼:“过去之事不用再提,各位也不须再送,尹某师徒就此告辞。”
鱼夫人温柔言道:“樵缘,你师父近来可好?”
叹了一口气,尹樵缘微笑道:“师父行踪不定,我已经多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忆及旧日无缘的情郎,风韵不减的鱼夫人眼神泛起一片迷茫,以一种回忆的口吻低低道:“你师父他太死心眼了,都快三十年了,他还忘不了人家。”
鱼夫人令家人送上盘缠点心,尹樵缘推辞不过,只有收下。无花果抱着一大包满满的干粮,乐得眉花眼笑。
炳?路上不怕饿肚子了。
她无花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东西吃。
翻身正要上马,鱼小榕大声问道:“喂!无花果,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自从见了无花果着女装之后,一个疑团横在胸臆,一直挥之不去。
穿女装的无花果,真的很像女孩子啊。
无花果柀她一喊,险险从马上倒栽下来。狠狠瞪去一眼,搞事精!嫌害我还害得不够厉害?
“本少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要不要月兑衣验身哪?”作势假装要月兑衣,唬人,她可是本事一等一。
“胡闹!”持礼谨严的尹樵缘低斥:“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月兑衣,一点礼数也没有。”
无花果假装极不情愿缩回衣襟上的手,心里却大叫哈哈,她就知道尹樵缘绝不会坐视她胡闹一气。
“鱼夫人、贤弟、鱼姑娘,我们走了,不须送了。”轻驭马缰,同南而行。
行山一段,无花果回头看,鱼府已经愈来愈小,最后变成一点。
拿出鱼夫人准备的核桃酥,正要张口咬下,眼尾瞧见尹樵缘俊美如天人的侧影,师父还没吃呢,她怎就先吃了起来?
“师父,您要不要吃一块饼?”把饼伸到他眼下。
尹樵缘转头来,但见无花果一脸无邪,略无半点风霜劳苦之色,想他大概从没伤过脑筋,这个天生乐天的傻徒弟!
他摇摇头:“你吃吧。”这下奇山的一路上,他为他担了多少心啊?
“喔。”不吃我吃!连吃了好几块,吮着指上的饼干屑,无花果意犹未足。
“师父,既然你已经下山,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仙草仙丹,让你的头发变黑好不好?”
看着他一头银丝,她的心就好疼。
是她害的呀!若不是她糊涂,也不会误放毒草害得尹樵缘鬼门关前走一遭。她一定要恢复他原来的模样的,一定要。
“你以为我为何下山?”白她一眼,这小娃子为何老长不大?“你这小表头留了一封白字连篇的信,幸好平常我对你了解甚深,总算猜出你的意思。为师不是告诉过你,我并不怪你,你何必下山来找什么仙乐仙丹?江湖险恶,不适宜你我,跟我回奇山去。”
眉头打了三个结,要回去?她才刚觉得江湖好玩得紧,紧张、刺激,她还没玩够呢。
“师父,我们都下山来了嘛,何不多玩几天再回去?”陪笑脸搓着手,心中念神求佛,师父,拜托你回心转意。
尹樵缘板着脸,这小子,来这套?他还没开口,他已看到他喉咙底去了。
“不行。”严峻的声音明白的拒绝。“你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你要留下也成,以后你也不用再回奇山了。”
无花果的双眉垂下成八字形,嘴噘得可以挂三斤猪肉了。老顽固、老顽固,多玩几天会少块肉?
“你在嘀咕什么?”尹樵缘耳朵可利了,他在心底嚼什么舌桹,他清楚得很。
尹樵缘目光如电扫来,别看他斯斯文文的,一副白面书生模样。当他凝神注视你,没三分定力还真招架不住。
耙怒不敢言的无花果不情不愿的答道:“没──有──啦──”
没有最好。尹樵缘轻拍一下马臀,走在前头。无花果骑着鱼夫人所赠温驯的牡马跟着,约微落后一个马身。
忽见尹樵缘侧影清廋,比她下山时看到的又消减了几分;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他自己算过命盘,三十岁之前不可远离奇山,不然会有天劫临身,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