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淳有心逗他,“哇!你脸好红耶!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人不舒服?”她拉着嗓子直嚷嚷。
而惠淳这么一嚷,连八里远都听得到,只见江口夫人慌慌张张的由东边房奔了出来,“静信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江口静信一时间真的是哭笑不得,只能叹气摇首,他恨不得将惠淳掐死。
得不到回应的江口夫人急着追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太累了?”
“没事。”江口静信以毫无感情起伏的声调应了声。
“你这孩子,老像颗闷葫芦,有什么事你都憋在心底,如果你不想跟我这老太婆说,那总可以告诉惠淳吧!你们年纪接近,应该可以谈得来。”
“我一向和妈最谈得来,你别那么说。”
江口夫人靠到惠淳身旁笑问:“你相不相信他说的呢?我说他呀!只和我谈些无关痛痒的事。”
惠淳没道人事非。扯人后腿的习惯,更何况她觉得自己没理由说他不是,虽然她知道他绝对不会领情,但她还是搂住了江口夫人安抚着,“江口妈妈,您别责怪静信先生,他一定是怕您替他操心,所以有些事才不对您提的。”
“静信,你看看惠淳多乖巧,怕我误会还替你解释,倒是你,怎么就不知要对她亲切、友好一点?放个假也不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你是主她是客,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江口夫人这厢是对惠淳愈瞧愈顺眼,巴不得叫儿子早早把她娶进门来,可是,她也明白“吃快会摔破碗”,婚姻大事是着急不得的,所以她只能在一旁穷紧张。
“如果她想去散散心,叫司机送她去就行了!”说到底静信就是老大不愿意啦!他巴不得和穆惠淳之间撇得清清楚楚的,更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和他牵扯不清。
惠淳斜睨了静信半晌,她大略已猜到他是怎么想,说到底就是要和她保持距离,可是她就是不想称了他的心。
“不好啦!我若占用静信先生的时间,恐怕会影响到他的约会。”
江口静信听完惠淳的说词时气得翻了个白眼,气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他又要耳朵不得安宁了。
丙真——
江口夫人开口就问:“你有女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过?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不带回来?”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连串而出。
江口静信垮着他那张帅得要命的脸,他在心底低呼一声:“我的天!”
现在他只想着这场精神轰炸何时才会终结?但他也明白,短时间之内他的愿望难以实现,甚至会噩梦连连。
※※※
翌日他们还是一道出门了。
“你想上哪去?”车子正在行进间,江口静信非常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
一想到他母亲一早将他从床上挖了起来,竟是为了要他陪穆惠淳去逛街?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再看到穆惠淳挂着一张无辜的笑脸,他就忍不住要将怒火一一宣泄。
他不得不服了她,她就是有法子让他的好脾气全不见,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为何老天爷不可怜、可怜他,他已经快被“噩梦”缠得发癫。
“又不是我要你陪我的。”惠淳这一回觉得自己根本是无辜受累,她也是一大早被江口夫人挖起床的,怎教她扛下这莫须有的罪?“我可什么都没说。”她强调着。
江口静信发出一声冷嗤,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她推不了责任,惠淳气得想张爪扒他个十道血痕,可是她还是强将怒火压了下来,而且还换上一脸她觉得满分的笑容,“你一定觉得和个丑女人上街很丢脸对吧?”她故意扭曲了原意,就是要他罪恶感上升。
可是显然她的估计错误,因为她看到江口静信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突然间,她怀疑她的好友童秋红将江口静信形容是好好先生,事实恐怕有待商榷。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在她追爱的预定程序中,她可没把失败预测进来。
江口静信被惠淳盯得浑身不对劲还寒毛竖立,他想她一定打着不好的主意,可是问题就是出在他也发现自己有点不争气,居然起了一点“异性相吸”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有点恼羞成怒的,江口静信恶声恶气的追问:“你到底要去哪里?”他换上不耐烦的表情,猜想这样至少可以让她觉得自讨没趣吧?
不过,惠淳可没有被吓坏,她还是瞅着他瞧,只不过一改方才她那找不到缺点地笑,她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如果你另外有约会的话,就让我在这儿下车好了!我自己会打发时间的。”
惠淳突如其来的柔顺令江口静信心底一震,他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招,以致措手不及,他的心房被着实撞去了一角。
穆惠淳并不美丽,真的,充其量只能称得上中等美女,偏偏她却像个发光体,全身发出超强磁性,而他俩之间只有这么一丁点距离,他愈来愈担心——自己。
见他半晌不吭声气,惠淳以为他生气了,所以她放低姿态说:“真的不勉强。”
“到底哪一句才是你真正的心意?”江口静信没头没脑地问。
“我不懂!”惠淳不禁蹩眉。
“真的不懂?”江口静信实在猜不透惠淳心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向他求婚的是她,要他去和别的女人约会的又是她,难道她不在乎?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在不在乎又关他什么事?他不是巴不得和她保持距离吗?为什么心底竟没由来得失意?难道不知不觉她已进驻了他的心?
不会的!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让“爱情”那东西进驻了他的心,他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已将之丢弃,此刻一定只是自尊心作崇,江口静信又点头又摇头,拼命地想说服自己。
“你干嘛?发癫啊!开车时可别分了心,我可正值花样年华,不想太早向阎王报到。”惠淳略带揶揄地开口。
对她的埋怨江口静信不予理会,他将目光专心一意地投注在前端,头也不回地问:“上哪去?”
“你当真要陪我一天?”惠淳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口静信会心甘情愿当她一天司机,光瞧他那阴阳怪气的表情,怎么看都像这事会要了他的命。
“我的话没有可信度?”从没人敢对他江口静信的话有所质疑,她简直是存心惹他生气。
“当然不是,是你的表情没有可信度,你真的没有其他的约会?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没有女朋友?”
“那不关你的事,我答应我妈今天陪你四处去玩,如果不陪你,难保你不会去告状。”江口静信冷哼道。
“喂!死阿本仔!你把我当什么来着?居然说我会去告状,太瞧不起人了吧?”一气急败坏,惠淳连脏话全骂了出来。
“什么是死阿本仔?”江口静信猜想那不会是一句好话。
丙然——
惠淳翻着白眼皮笑肉不笑的,“那当然不会是一句赞美人的话。”
“会从你口中吐出来,想也知道不会是好话。”江口静信冷嗤。
惠淳真的冒火了!他的话严重诽谤她的人格,“停车——”她突然大叫。
被她这一叫,江口静信猛踩住了刹车,待车子停向一旁,惊魂未定的他很不悦地问:“你干嘛?”
惠淳并未马上作答,她推开车门跳下车,并用力“砰”地一声将车门给甩上。
她双手叉于腰上,做出一副准备泼妇骂街的模样,“本姑娘不屑坐你的车。”语毕,她兀自朝街道一端走去。
江口静信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会儿他才发觉,女人有时候其实非常不可理喻,而且常常说风却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