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天意!仙人们说我是最后一个,他们已经不许要你们再这么做,否则就只是给崖下多添几条冤魂而已,到时不但不领你们的情,还要重重的罚你们。”
“罚”字一出,人群中喧哗顿起。
陆结草作势叹气,“你们静下心来想想,这么多年,干旱、瘟疫、洪涝,这些灾祸村里几乎每年都有,若所谓的祭天真的有用,这些又怎么解释?”
众人一阵沉默。
“那是惩罚,你们无视年轻少女的生命,激怒了天意。现在我已经明白的将一切都告诉你们了,若你们还是不听劝而引起天怒的话,我可不负责任。”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小巧的珠子,往天上一抛。
顿时,朗朗晴空忽然乌云密布,天际传来巨雷翻滚,仿佛千军万马驰骋沙场,震耳欲聋。
闪电划过,接着是一道巨雷劈下,一颗老树顿时焦灼。
人群见此情景,早已陷入一片混乱。
陆结草被震得捣住耳朵,喊道:“你们还不快发誓会顺应天意,否则上面就要派人下来啦!”
白须长老已吓得站不稳脚,“这……这……我们顺应天意就是了,你快些收了这雷电吧!”
“当真?”陆结草再三询问并得到保证后,才收回珠子。
“放心,大家以后只需勤劳耕作、善良待人,仙人定会保你们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记住,不可再起害人之心,否则……”
“是、是,仙人慢走。”村民们连连点头。
陆结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转过身。
“结草。”
陆结草停住脚步,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季鸿福。
“还有什么事,舅父?”她的声音很淡很淡。
“你……以后要多保重。”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被人推了一下,连忙又补充道:“你舅母要你以后多留些心思,别老是被人欺负……”
陆结草看向他身后低着头的高秀秀,顿时明白了什么,淡然一笑。
“舅父、舅母,谢谢你们收留我这个孤儿这么多年。”
说完,陆结草再次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个地方,再也不需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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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距离后,陆结草再三确定无人跟过来,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河边,把早已红肿的右手伸进冰凉的河水,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其实一开始她就料定单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实在是难以撼动村子里流传了百年的规矩。多亏之前水月送给她一颗可以吸雷的珠子,足够她虚张声势,但是由于用法她早忘记了大半,只好勉强试试,没想到真的奏效。
只是这珠子用过之后温度极高,她怕引人怀疑,只有强忍着握在手心里。好在没有人跟过来,不然再撑一会儿,她怕是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很了不起啊,仙人。”
一袭熟悉的白衫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大概是早预料到冷溯云会跟在身边吧,陆结草并没有太吃惊。
“嘿嘿,见笑了,温罗大仙。”她那一点小伎俩哪敢在正牌仙人面前丢人现眼?
冷溯云坐到她身边,故作疑惑状道:“你说仙人对你这种欺骗群众、弄虚作假的手段会不会生气呢?”
陆结草讨好地看着他。“你不会,我知道的。”
“把你宠坏了!”冷溯云没好气地看着她,“把手伸过来给我看。”
陆结草摇头,“不给,现在伸出来会痛。”
冷溯云好笑地道:“本大仙奉了仙人的旨意要用仙术给你消肿,你敢抗旨?”
陆结草故作惊恐状,“小女子不敢啊!”她把红肿未退的右手伸过去。
冷溯云一碰触到她的手掌,陆结草立即感觉到一股舒服的清凉,热辣的感觉顿时消失。
“好神奇啊。”
“我觉得你才神奇!”冷溯云松开她的手,“昨天我才伤了左手,今天你就烫到右手,也太巧了吧?”
“说明找们夫妻心连心啊!”陆结草傻傻一笑。
微风和煦,美景如画。
她看向身边的景物。蓝天、白云、轻风、碧水,忽然觉得仙境如何、人间又怎样,这山山水水的自然才是真正的逍遥,只可惜有她这世俗红尘人在其中。
忽然,她秀眉微皱,以绢帕捂嘴。
由于背靠着背,冷溯云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小小的动作。
陆结草暗暗庆幸,不然他又要大惊小敝了。然而,当她低头看清绢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后,却再也乐不起来。
一瞬间,道士的话又在她耳畔响起——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无幻梦一场……
是吗?真是如此吗?
她平静地将绢帕藏在袖子里握紧。
“温罗。”她轻唤:“我们回家吧。”
她现在只想回家。反正经过她这么一闹,这村子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了,否则不但之前做的一切前功尽弃,还会连累到师父和师娘。
“怎么了?”他注意到陆结草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看出冷溯云十分担心,陆结草状似轻松地拍拍他的肩,随意扯了个谎。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染了一点小风寒。我一生病,就很想在家里休息,而且这里的事情也办完了,所以我想不如现在就……”
“结草!”冷溯云严肃地看着她。
她低头做了一个鬼脸,“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而是你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呢?还勉强走这么远的路。”她不知道现在任何一场小病,都可以让她消失啊!
“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冷溯云态度坚决,“现在就去姜大夫那儿看看。”
“可是……”
“没有可是!”
面对冷溯云丝毫不动摇的态度,陆结草唯有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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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夫,结草怎么样了?”冷溯云焦急地问。
姜晋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
“无碍,想是路途劳累,受了一点风寒。”
“你看,我就说嘛。”陆结草怪他大惊小敝。
冷溯云却丝毫不敢放松,“你还敢说?竟然瞒着我。”
“因为真的没什么大不了,我总不能打个喷嚏都向你报告吧?”
“你……”
“溯云!”柳织娘端了碗热汤进来,“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她从小就是这样,生了病也不说,只知道死撑着。”不过,这次她竟然主动说自己不舒服,可见她真的很依赖冷溯云。
“师娘,我真的没事。温罗,我们不要再打扰师父和师娘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柳织娘听了不高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生病的人怎么能四处乱跑呢?再急的事也得休息两天再去办。”
“可是……”
“你不用怕村里的人来找麻烦。咱们药铺的位置偏僻,平时就不怎么有人来,你安心在后院住着,谁也不会知道。”姜晋看出她的顾虑。
陆结草见无论如何也推辞不掉,只好勉强答应住下来。
她悄悄握紧袖中的绢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温罗知道这件事……只有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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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姜晋开了个方子,柳织娘带着冷溯云去前堂抓药,屋里只剩下姜晋和陆结草两个人。
“师父!”陆结草别有深意地笑道:“你骗人的技巧很高明嘛。”一个人可以向亲人和朋友装病,但却绝对无法瞒过大夫。这点她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