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结草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冷溯云就在自己旁边,关切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梦啊!
“温罗!”陆结草将头埋进冷溯云的怀里,“你会不会丢下我?”
“你在说什么?”冷溯云也坐进马车内,将帘子掩好,免得风吹进来,“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他在心里苦笑。要他说多少遍,要丢下她的话,十年前就丢下了。
“我……”陆结草抬起头,“我梦见你不见了,有个声音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梦,然后我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冷溯云多少感受到她的不安,更用力搂紧她。
“那你现在醒过来了,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是醒着还是作梦?也许过一会儿,你又会咻的一声不见了,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外喂野兽!”
冷溯云却哈哈大笑。
“别逗了,你就那几两肉哪有野兽会吃?又不是闹饥荒。”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气她!
“你是真的。”因为在这种气氛下还这么欠扁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了,所以她能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不会吧,你真的确定了?”刚才她不是还在怀疑吗?
陆结草警惕地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让你确定下我是不是真的。”冷溯云坏坏的逼近。
“你……”一张口,炽热的吻便将她的唇封住。
陆结草先是睁大眼睛,之后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最后整个人沉浸在这个吻里,并且开始回应冷溯云。
时间过得很久,久到他们都以为时间早已停止的时候,冷溯云猛地将自己和陆结草分开。
“不行……不能在这里!”他喘息道。他只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却差点失控,他果然太看得起自己了。
陆结草也猛然醒悟,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马车里,顿时双颊绯红。
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些什么?她懂不懂得什么叫矜持啊?她……竟然还沉醉其中!简直太不像话了!
“结草!”冷溯云使劲拽住她,才阻止了她过于夸张的撞头动作。“你忘了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吗?这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结草一听,这才停止挣扎。她傻傻的点头道:“说的也是。”她好像没必要这么激动呢!
冷溯云自身后将她环住,轻柔却不容质疑的道:“结草,你这个习惯性动作……必须改!”若他没记错的话,新婚那夜她似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这么下去,不到三个月她就要自己先撞死了。
陆结草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接近黄昏。
她回头安慰道:“我没事了,你去驾车吧,天都快黑了。”
冷溯云这才想起自己停车的目的。
“不必了,我正要告诉你我们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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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点。
陆结草望着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的这片土地,心中感慨颇多。
事实证明,这个尘世没有她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就像这村子还是一如以往的宁静,并不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
村口的大树依旧枝叶茂盛,树下的大井依旧青苔遍布,邻居家的小孩还在追逐嬉戏,繁忙的农夫还是在日落时分扛着锄头回家,并一边抱怨着耕作的辛苦,一边想着家里的饭菜。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进行着,像有人巧妙的安排着,并不因她的离去而受到丝毫影响。
澳变的只有她。
她已死过一次,她已为人妇。
陆结草始终觉得她在这个村庄里已经死了,现在有种鬼魂误闯人世的荒谬感。
靶受到她的顾虑,冷溯云握住她的手,自手心传递给她许多力量。
“进去吧!”
陆结草点点头,向前走去。
懊来的总是要来,畏惧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温罗,我们先到客栈住下吧!天已经晚了,不如明天再去看望师父和师娘。”
冷溯云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他明白陆结草的顾虑。这个村子的人大都认识她,又大都认为她已经死了;她若贸然在村子里走动,怕是会引起骚动。
不如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明天……
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个明天?也许下意识里,他也是在逃避吧!冷溯云对自己苦笑。
巧的是,陆结草离开的这些日子,村口的客栈正好换了老板,所以少了遇见熟人的顾虑。
两人要了一间客房就此住下来,并简单的梳洗一番。
“结草,早点睡吧。”今天她很累了。
“好,你也睡。”陆结草口里答应,却坐在床边动也不动。
“结草,睡觉了,明天还要去看你师父。”他第二遍叫她。
“是啊,还要早起呢!晚了师父可能会出诊。”陆结草点点头,却依旧不动。
“结草,睡觉需要躺下并且闭上双眼,或者你要坐着睡?”
结草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冷溯云见陆结草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担心地问:“你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模模她的额头。
“我……”陆结草终于开口,“我想回家。”
冷溯云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
陆结草抓着袖口,眼中是说不出的忧虑。“我总觉得现在如果不回去,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冷溯云的心猛地一沉。可能的话,他也很想回去,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可是三个月之后呢?
三个月之后,谁来还给他一个妻子?谁来还给他一个陆结草?
所以他不能逃避,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无论希望有多么渺茫。
他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别胡思乱想。睡吧,你不是也很想念师父和师娘吗?”
“温罗!”陆结草并没有被转移注意力,而是正视他说:“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冷溯云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没有,别瞎想。”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就算是为了我好,到了该让我知道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令人恐惧,而她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冷溯云轻轻拥住陆结草,在她耳边说:“会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
三个月后,若是他们还能……那时他会将满月复唠叨都说给她听。
他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她,他要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恐惧她就此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要告诉她自己为此几乎终日担惊受怕、为此添了几根白发……
若老天眷顾,终有那时他定要一项项的说给她听,要她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要她知道他有多珍惜她!
这夜,他们彼此紧紧相拥,两颗畏惧失散的心在火热的缠绵中融在一起,再无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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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初明,陆结草和冷溯云便动身赶往药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陆结草以黑纱遮面,加上衣着服饰和往常大不相同,所以并未被人认出。
两人赶得巧,姜晋夫妇的药铺刚好开门。
陆结草和冷溯云一进屋,柳织娘就迎了过来。
“两位是要抓药吗?抓点什么呢?”
“我们……”冷溯云刚开口,便被陆结草拦住。
她小声的说:“等一会儿。我师娘一开口就收不住话,你不让她说完,她是不会听你说话的。”
丙然,柳织娘丝毫没有注意到状况,迳自道:“你们一看就是外乡人,到这里是过路吧?抓点药是对的,有病治病,没病防身,人在异乡难免水土不服,调理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千万不要信些什么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