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意识还很清醒。”老乞丐边说边把面具撕下,露出俊朗的真面目。“不然你觉得那个丐帮长老肯得罪挂剑山壮救你这个杀手?”不是到了自个儿地头,他还不敢露出真面目,否则被敌人识破身份就不是好玩的了。
黑衣男本来还想说话,龙如曦却跃上王府高墙,震得他顿时气血翻涌,呕出一小口血来。
“风言,撑著点。”他皱眉低声说道,身影依旧俐落地翻墙飞檐跳跃,就好像进到自个儿家一样——事实上这儿本来就是他的家。
他不加思索的震开管事房的门,里头看来年近六旬的管家倒也警醒,马上就坐起身来准备鸣钟示警,就在钟槌即将敲下时,龙如曦连忙开口。
“元伯别慌,是我。”
元伯定下敲钟的手,盯著门外人诧异的道:“大少爷,是你回来了?”
“嗯。马上把三小姐请去我房里,就说向公子受伤了。还有,别惊动其他人。”他话一完,马上风似的朝自己房里掠去。
元伯虽惊异,但也不罗嗦,连忙朝后花园方向走去。
龙如曦一手撑著本名向风言的风不停,手推开房门,点起灯,再把奄奄一息的他安放在躺椅上,好让他能打坐调皂。
不到半刻钟,一个身著青蓝布裙,拎着药箱,神色淡漠的女子推门进来,像对著件死物般斜斜睨了椅上的向风言一眼,冷冷地对龙如曦、也就是自己的大哥道,“他怎么还死不了;”、—
没等龙如曦说话,椅子上的向风言就已经勉力睁眼,咬牙切齿的道:“龙若诗,我就算死了也不要你来救。”
“那就先把武功练好,别受伤让大哥拎著来救。”她放下药箱,再扫了扫他身上的伤势,坐在向风言身侧,无可无不可的道!“你的手要马上处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废掉它。”
好一了百了吗?龙如曦无奈苦笑,妹子和好友每次见面都要如此唇枪舌剑一番。
他双掌按上向风言的背脊,输入几道真气助他疗伤—接著朝龙若诗道:“伤的如何?”
“外伤不打紧,倒是他的毒伤.!…”龙若诗放下把脉的三指,难得地皱起眉头,不发一语的开始替向风言下针,而向风言虽然无力做任何反抗,不过眼角还是死瞪著龙若诗不放。
龙若诗的额角因施针渗出点点汗珠,向风言的脸色则是随时间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终於哗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血落之处冒出滋滋声响,可见毒性之烈。
龙若诗拭拭额角,收起针包,道:“好好看住他,我去煎药。”
知道向风言的伤势已无大碍,也习惯妹子的不多废言,龙如曦点点头,也就让她去了。
龙若诗走到眼皮颤动的向风言面前,停下脚步,冷淡的道:“内伤毒患,如果妄加动气,只会每下愈况,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向风言和龙若诗两人交情特殊,不过龙若诗倒没因此损了自己的医德。在针灸还有药疗双管齐下之后,只是一晚的时间,向风言便大有好转,已经可以自个儿坐在床侧喝著浓如墨胶的药汁,不必再像个废人一样任人插针点穴了。
龙如曦好笑地看著那散发阵阵浓重酸苦味的药汁,说道,!“怎样,好多了吧?”
“托令妹之福,向某好得不能再好。”向风言面无表情的放下药碗,坐回床上,抽起不离身的长剑端详著。
龙如曦假装没看见他额上暴起跳动的青筋,微笑道:“相信舍妹听到这句话也会很高兴的,这碗药煎了她好几个时辰。”
向风言冷哼了一声没说话,龙如曦也不甚在立息的转回正题道:“你怎么会被挂剑山一壮的人追杀?而且还中了二十年前猖獗一时的九命鬼难医?”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向风言抬起头,冷冷地道。
“如果是一般江湖比武仇杀,我当然不会管你的闲事,但是庞应这样不顾江湖规矩围杀同榜高手,其心十分可议。”龙如曦思忖整晚,始终找不出庞应的动机,总觉得事情不如表面简单。
“我一点都不想排在那什么鬼榜上。”向风言一点都没掩饰怒意的说道。自从他一年前奉师傅之命杀了那个酒色过度、却高居七大高手榜第二的不嗔道人,这榜眼的名儿就落到他身上,害得他现在一天到晚总有无数高手低手前来挑战,睡不安稳,烦不胜烦。
龙如曦别有深意的笑笑,接著道:“兄弟,这也由不得你。不过庞应的行动的确有点反常,他布下天罗地网杀你!又不欲人知,应该不会是纯粹探花打榜眼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整个挂剑山壮的利益。”庞应在七大高手榜中排行第三,成名甚早,但城府极深,所以龙如曦才有此推测。
向风言蹙眉想想,道:“我也不知道。庞应那家伙带了几个手下,不择手段的要将我击杀,我宰了他几个喽罗,但也给他们的淬毒暗器射中,接著就碰到你了。”
向风言轻描淡写的说道,眼神露出淡淡的杀意;龙如曦则是想到当时敌阵中浑身浴血、杀红了眼的他,差点还把他这救命恩人给砍了。幸好他的丐帮长老身份向来也与挂剑山壮为敌,否则还不被一并宰了?
眼看讨论不出结果,龙如曦只好模模鼻子道,“嗯,这事且先搁下,待我探听消皂后再做打算。倒是…”他露出个古怪的笑意。“千飞林的那位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
向风言同样露出古怪的神色,不过却没开口,龙如曦继续说道:
“她的剑法和我的剑法……很相似。”相似到像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龙如曦食指磨著下颚,若有所思的,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
“你应该没有师妹。”他俩的剑法不只相似,而是根本像出自同一家。虽然当时自己伤重得很,但还是看出这明显的疑点。
向风言同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光转向他从不离身的黑鞘长剑。
“当然没有,也不可能有。”他的童年几乎都是跟著师父,或是学武,或是云游天下,直到十八岁父亲过世后才回府接掌家业。而之后他三不五时拜访恩师,也没看过这神秘女子。
向风言的神色随著龙如曦的话变得更加疑惑,龙如曦见状,不无诧异的道:“兄弟,你很少对女人这么感兴趣的。”
向风言没待他把话说完,便道:“别想太多。”相识多年,怎么还会不知老友现下心中转的是什么念头,向风言低头抚著自己的配剑。“你知道这把凝墨的由来吧?”
“那不是你们向家的家传宝剑?”还跑来问他?不过他很识相的将这一句藏在肚里。
“凝墨只有在向家的传人手上,才会发出那种低呜声。”而他清楚地听见他的剑在那女子手中发出独特的嗡嗡低鸣。“而你也知道,向家的传人,一代向来只有一个。”
龙如曦微挑眉。他当然知道,而且这一代的当然传人,便是眼前的风言?别无分号。
向水蓝忽然觉得脊椎升起一道透骨寒意,连带著无数的鸡皮疙瘩从背后蔓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啜了口桌上刚泡好的热茶,喃喃道:“怎产大白夭的这么冷?”
此时她正坐在城内首屈一指的天祥客栈饮茶吃点心,看来可自在悠闲得很。昨晚客栈的顶级上房贵虽也贝,不过布置之精美就让人觉得值日票价,更别说还有温热的洗澡水供应。而她也如愿的睡了个好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被送洗脸水的店小二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