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傅氏总裁室的灯难得在十一点的时候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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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亏一篑!
望着中远代表以幻灯片说明着他们的企划,傅晴微禁不住捏紧了拳头,宏风公司总裁脸上那满意的笑容,已经说明了这场竞争由谁胜出。
现场演示的十几份企划里,中远的那份无疑是最出色的,缜密的市场调查、精确的财务预算,完整的可行性报告,再加上明确的操作流程和后期投入,让其他还未进行演示的公司自惭形秽,甚至不愿再参加这场必输的竞争,纷纷告辞,唯一不动如山的只有傅氏。
“傅总裁,傅氏的竞争力众所周知,请问贵公司对这次的专案有何高见?”宏风总裁笑着望向傅晴微,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中远那份完美的企划,却依然客气地问。
垂眸望向手中厚厚的资料,傅晴微再抬头时,唇角已浮上一抹微笑。“不必了,中远集团的企划几乎无懈可击。这次的竞标,傅氏决定退出。”
暗晴微微笑着,与宏风总裁握手道别,便转身走出宏风公司大门。
望着傅晴微的背影,中远代表志得意满的笑容凝结在唇边。
不傀是傅晴微,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即使傅氏的企划被中远原封不动地拿出来使用,她都能这样不动声色,难怪能以女子之姿执掌傅氏数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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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特助,你的信。”
敲开特助办公室的门,原秘书递上一封淡蓝的信件。
“谢谢。”沈夕言看着信件,直觉有些奇怪,他交游向来单纯,很少有书信交流,谁会把信寄到公司来?
不过信封上确实写着他的名字,还标明了亲启字样。
“不会是女朋友的情书吧。”原秘书调侃着,“对啦,总裁让你立刻去她办公室,要是情书的话,可千万别给她看到。”
“好的。”他将信随手放入口袋,站起身。
进入傅晴微办公室的一刻,他怔了一下,她纤细的身子埋在转椅里,发丝有些凌乱,脸色异样的苍白,仿佛疲惫到极点。
“晴微,你怎么了?”心不由得一紧,他走到她身边。难道是在宏风的竞标中失利了吗?但那分企划他看过,绝对没有问题的。
暗晴微抬起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宁。“我输了,企划被偷走了。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我?以前是刘海峰,这次又是谁?其实我不怕和人竞争,只是为什么每次都输在自己人手上?”
“不会的,晴微,你不会输。那只不过是一份企划,我们可以重来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很震惊,但现在绝不是惊怒的时候。
眼前的傅晴微已被伤得遍体鳞伤,他不能再让任何的负面情绪影响她。
“可以重来吗?我还有机会吗?”她怔怔地望着他。
她没有忘记,因为刘海峰的背叛,傅氏损失了三千万,而这个下半年,若她不能将这三千万给补回来,她就只能辞职,她不贪恋傅氏总裁的位置,却不甘心那么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
“可以的,相信我、相信傅氏,也要相信你自己。晴微,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是不是?”沈夕言柔声安抚着。
静默一下,她慢慢地点头,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语音模糊地道:“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任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沈夕言静静地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恍惚间,胸口一凉,冰凉的液体透过衬衫,印上他的肌肤。
良久,傅晴微站起身,吸了口气,走到办公室里的小套房里冲了把冷水,等她再次出现在沈夕言眼前的时候,除了眼底一丝若有似无的悲哀,已经一如往日般平静。
“我想翘班,你要陪我吗?”她看着他。
“好。”无力抹去她眼底的悲伤,令他有些挫败、难受。
伤害往往埋得越深,伤得便越痛。她还那么年轻,却偏偏如此倔强,如此——让人心痛。
即使身价千万,又住在全市最高级的住宅区,傅晴微的房子却不大,原本两室一厅的格局,被她弄成了一室一厅——精致的客厅和超级大的卧室。
“我不喜欢太多的房间,那会让我头晕。”
放下从超市买来的大堆食物,傅晴微走到厨房,将食材一件一件取出来。沈夕言看着眼前的宽敞厨房,白砖贴面闪着亮光,各类烹饪用具干净得就像新的,有些还贴着商标,甚至没有开封。
望着她生疏的动作,再看看崭新的厨房,沈夕言犹豫地问:“晴微,你究竟有没有下过厨?”
“没有,我一般都在外面吃。”一点考虑也没有,傅晴微直接摇头给他看。
沈车百忍不住苦笑,走上前去。“还是我来。”
“不相信我?”傅晴微挑眉,很自信地道:“即使从来没有下过厨,但至少我看别人做过,而且做饭是女人的本能,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吗?她令他想到悦宁,他亲爱的妹妹,一个一天到晚高唱做饭是本能的女孩子。
可是……只要悦宁靠近厨房三步之内,大弟鸣远就会立刻从家里冲出去,在外头吃完饭再回来,而他,只有留下来为沈大小姐收拾残局的份。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傅晴微能比悦宁稍微像话一点,不会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后,端来一盘漆黑的煮蛋要他尝尝。
不过,在傅晴微用了半斤油炸出一碗油爆虾,当他看到那黑得发绿的油爆虾时,他彻底放弃了希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那张哀怨的脸,三两下就将她赶出厨房。
“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真的顶失败的。”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再瞄了瞄垃圾袋里乌漆抹黑的油爆虾,傅晴微抚着额头申吟。
沈夕言为她夹菜,“你只是不擅长这个。”
“不擅长这个?那我擅长什么?”傅晴微闷闷地说道。
“小时候擅长读书,现在擅长当总裁,还不够啊?”沈夕言笑道。
她以为十九岁拿到硕士学位,二十多的年纪就做到大集团的总裁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暗晴微眼睛亮了一下,随即黯淡下来,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起身到冰柜里取出一打啤酒,扔了一罐给他。“有菜无酒多不像话,来,我们喝一杯。”
她打开拉环,一口气灌了大半罐下去。
握着一罐啤酒,沈夕言沉默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深藏的担忧却让她心乱。
“你看我做什么?来,陪我喝酒。”她笑着靠近沈夕言,取饼他手中的啤酒为他打开。
“晴微,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望着凑到唇边的啤酒罐,他无奈地说。
进入傅氏数月,她的努力他全看在眼里,她的倔强他也看在眼里,她的伤心他一样看在眼里。然而她太会忍耐,将伤心、哀恸深深地埋在心底,任凭它们在心上划下一道道伤痕。
即使是今天,她悒郁到翘班,却还是面带微笑,拉他去超市大采购,甚至想要亲自下厨做饭。她竟以为别人当真看不出她笑得勉强吗?与其勉强地笑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好些。
“哭?我才不哭,哭有什么用?”傅晴微垂下眸子,仰头又是半罐啤酒灌入喉。
从小她就知道,没有人会为了她的眼泪心软,更不会为了她的眼泪心疼。她不要哭,要笑,要优雅而得体地笑,即使心口鲜血淋漓,也要若无其事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