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月?”试探的男声由上传人喜月耳中,她微微一震,抬起头看向立於身前的身影。
来人身影背著阳光,有一瞬间,她以为眼前站的是南晔,直到男人再度开口,她才回过神。
“大少爷?”喜月由地上站起身。
“真是巧,我正准备到厨房找你,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你。”南靖温柔的看著她苍白的脸。
“大少爷找奴婢只要派人来说一声,不需要亲自到厨房啊!”她不安的说。
“反正我也是闲著没事,就当散步罗。”他笑笑的安抚她的不安。
“大少爷找奴婢有什么吩咐?”喜月恭敬的低垂著头问。
“我听说……南晔让你回厨房工作?”
“是的。”每有人问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
喜月真想大喊,要所有人别再提起她被南晔丢弃的事,可向来柔顺的她,怎么也喊不出口,只能暗暗心伤。
“他知道你去见过我?”
喜月迟疑半晌,才缓缓的点头。
“果然。他遣退你,是因为我吧?”他可以理解南晔知道喜月去见他时,会有的想法与做法。
“不,与大少爷无关,是奴婢不够灵活,所以二少爷才将奴婢遣回厨房。”她仍是低著头,现在再追究原因已於事无补,她也不想让南靖内疚。
南靖望著她,微叹口气。
即使被南晔给驱离,她却一本初衷的为他说话,若不是对南晔有感情,一般的丫头,是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可惜这样的好女孩,喜欢上不该喜欢、也不值得她付出的人。
“先前我问过你,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到凤栖楼来服侍我?”
“大少爷?”
喜月惊愕的抬头看他,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激起二少爷的怒气吗?
“你愿意吗?”他和煦的笑看她的惊骇。
“奴婢不够聪明,还是请大少爷另外挑选机灵的丫头……”
“你是在担心到我这里来,会让南晔不快,是吗?”
“不是,奴婢真是觉得,自己不够格当主子的贴身丫头,奴婢在厨房就很好,不需要换地方了。”她急忙解释,她已经被南晔误会她是个胳臂向外弯的丫头,如果真到凤栖楼,不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你不用怕他,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明天你就到凤栖楼来见我,记得,明天。”南靖不容她拒绝,直接下了定论。
喜月眸中浮起淡淡的忧愁,怎么南府的少爷们,都喜欢强人所难呢?二少爷如此,大少爷亦是如此。
将到嘴边的轻叹吞回月复内,喜月知道自己又将成为两位少爷斗气的棋子了。
而她,只希望二少爷不会真误会她蓄意攀龙附凤,想成为南府的大少女乃女乃。
可……这将是多不容易的事呵。
*****
南晔放下手上的茶杯,慢慢地抬起头,用他浅褐、带著清冷的眸子,凝视自己的侍从。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淙淙如流水,听在何安的耳中,却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属下听说……大少爷将喜月收为自己的丫头。”何安谨慎的将得到的消息回报给南晔。
就算他对主子将喜月赶离朱门居,却又派他去注意她的动静的举动觉得怪异,却只敢憋在心里,说什么也不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南靖将她带到凤栖楼?”南晔一字一字的问。
“回二少爷,是的。”
南晔嘴角微扬,放在桌边的手倏地收紧,眼中进射出阴晦冷酷的光芒。
“他这是在向我宣战了?”
何安不敢接话,只是安静的伫立在一旁,等著他的命令。
“何安。”
“属下在。”
“咱们去瞧瞧,喜月丫头在凤栖楼过得如何。”南晔起身淡淡的说,但眉眼发出煞气,一点也不像他口中说的如此平淡。
“二少爷,你既已将喜月驱离朱门居,又何必再管她的事呢?”何安忍不住开口说出心里的话,却引来一记森冶的目光。
南晔身子一震,是啊!他大可不必理会喜月当谁的丫头,可是他就是不悦、讨厌喜月被别人占去的感觉。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让别人拿去。”他俊美的脸,扬著魔魅森然的诡笑,为他心中的浮躁、焦虑找到理由。
尤其是她,那个烦扰了他好些日子的丫头,更没有资格独自快活。
他的个性就是在自己不高兴时,一定会让别人更难过。这就是他——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第八章
喜月才将早膳摆放好,南靖就已衣冠整齐的走出房间。
他习惯自己更衣,从不劳动丫头、仆人,这一点和南晔不同,也教喜月松了一口气,为主子更衣虽是丫头的责任,只是除了南晔外,她真无法想像,自己为别的男人正衣冠的情形。
“我等一会要到酒楼去巡视,你可以不用跟去。”南靖坐下来用餐,顺道提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对他而言,喜月虽是个丫头,但又不同一般的丫头,对她总多了一份亲近感,也许是因为她看过他沮丧、痛苦的模样,使他不用撑起主子的架子,轻松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因为他的特别待遇恃宠而骄,依然谨守本分,不曾逾炬。
“是,大少爷。”喜月立在一旁回道。“大少爷,我现在去请人备车……”
“哼!真是体贴的丫头啊!”
一句讥讽由门外传人,喜月闻言身子一震,一回头便看见带著讽笑,徐缓步入的南晔。
她的心不由自主拧紧,又情不自禁的怦跳著。
南晔的眸子彷若无意的瞥向喜月,却在看到那张略显苍白的惊讶小脸时,心中泛起一阵波涛。
困烦他几日的愠怒情绪,竟在看见她的刹那烟消云散,那瞬间,他不得不正视喜月对他的意义。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看见她的泪水会觉得揪心难耐,而当她背著他来看南靖,他又会那般发怒的原因。
只因为这个安静,却又用一双清澈眼眸望著自己的丫头,像道温暖的风轻抚著他,在他不自觉时,将她的影子深烙进他的心底。
她为他辩驳时的认真容颜、病得晕沉沉时,伸手抚模他紧皱眉头时的表情,都敦他无法忘怀。
她的个性温柔而坚强,就像娘亲,这就是为什么,她成了陪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他的情绪低落、怏怏不乐,全是因为他在乎她。
只是当他理解对喜月的感情时,就更恼怒她离开他之后,竟然转而投向南靖,嫉恨与怒气在他血液中翻腾,致使他一开口又是冷嘲热讽。
“你来又有何贵干?”南靖一反见到他时的警戒,反而笑著看他。
南晔望著兄长,因他脸上蓄意的挑衅而眯了眯眼。
“怎么,大哥不欢迎我来?”南晔将怒气隐忍下来,露出淡笑,不待南靖开口就自动在桌边坐下。
“如果是兄弟谈天,为兄自然求之不得,欢迎之至,但……如果是为了抬杠,请恕为兄无暇……”
“不会占你太多时间,我只是想来要回我的人。”
“你的人?”南靖望了望四下,明知故问道:“这里除了何安之外,谁是你的人啊?”
“喜月。”简单的一句话,教在场所有人一愣。
“喜月『曾经』是你的丫头没错,可是现在她却是我凤栖楼的人。”南靖摇头纠正他的话。
南晔眼中光芒一闪,不理会他,直接看向喜月。“喜月,跟我走。”
喜月神情不定的注视著,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南晔,心中因他的要求而惊喜、骇惧。
“慢著,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喜月现在是我的丫头,不再任由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南靖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