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叫声末歇,她就已经两眼一翻,登时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南晔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同样也吓了一跳,听她一声尖叫,教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著她直挺挺撞到竹子昏了过去,手上的篮子、锄头一松,篮里的笋子滚了几圈,直滚到他脚边。
他瞪著将他当成鬼被吓昏的喜月,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不能否认找到她,著实让他绷紧的心弦为之一松,他靠近她蹲下,为她遮去落下的雨丝。
直到听到另一个方向有脚步声传来,他才察觉自己的举动,微蹙起眉,他起身离开她身边。
何安听到喜月的尖叫,连忙赶了过来,当他赶到时,就看见喜月倒在地上,而二少爷则站在她的面前,正低头瞪著她。
“二少爷?喜月怎么了?她怎么晕了?”何安蹲查看,不解的问。
“她当我是鬼,吓得直接昏了。”南晔面无表情的说。
表?何安偷偷的瞥了主子一眼,只见他白衣飘飘,面色阴暗,的确是有些像地府里的游魂。
“这……天色太暗了,她又是一个女孩子,胆子难免小了些。”何安小心的为喜月解释。
“哼!”南晔冷冷睨了他一眼,再瞥向倒在地上的喜月时,眉头又是一紧,接著转身就走。
何安瞧著主子离开,只有认命的将她背起来,大步跟上前。
*****
淋了一场雨,再加上惊吓过度,喜月才被何安背回房间,就开始咳了起来,当晚就发起热病。
何安找来一个与喜月交好的丫头纯儿照顾她,到半夜,喜月的热度不退,纯儿著急的直拍何安的房门叫:“何哥,何哥。”
何安睡到一半被吵醒,臭著一张睑拉开门骂道:“三更半夜的,你嚷什么!”
“何哥,喜月发烧不退,怎么办?”
“她发烧?发烧就去请大夫啊!”
“可……这个时辰,上哪请大夫啊?”纯儿为难的说。
何安想想也对,这个时候大夫早休息了,就算没休息,那些大夫也不见得会为一个丫头半夜出诊,因为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那你就先用湿巾帮她降温,等天亮再说。”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等到那时候,喜月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记得上回,小姐风寒请大夫开了几帖药,小姐还没吃完就好了,那剩下的药还在厨房,你就先煎一帖给她吃看看。”何安想了想,只想出这个法子。
“这样乱吃行吗?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还是请何哥请示一下二少爷,以他的名义去请大夫……”
“这种时候,你要我去吵二少爷?你是要我找骂捱吗?”
“喜月是二少爷的丫头,她病了,二少爷本该关心她的……”
“你以为二少爷会在乎一个丫头?我认为你还是先去厨房找药比较有用。”
“可是喜月对我说过,二少爷不是会苛待下人的主子,所以二少爷一定会帮喜月的……”纯儿仍不放弃,不断哀求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缠人?二少爷不可能会管她的死活的。”何安皱眉道。
“原来我这主子在你眼中,是个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冷凝的话语伴随一记冷笑,笑得何安浑身凉飕飕。
南晔打从晚膳时,听到何安说喜月不舒服,就莫名地烦了一夜,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索性起床到院里散步,没想到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二、二少爷!”何安转头看著挑眉冷笑的南晔,瞬时由脚底冷到头顶。
“二、二少爷,请、请你救、救救喜月……”纯儿第一次这么接近南晔,虽然被他阴冷的表情吓得两腿发软,却还是硬著头皮开口。
“何安,去请大夫。”
何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著主子,没想到他不但在大雨中找喜月,更为她在半夜请大夫……这……真是他服侍多年、冷酷到没有血泪的二少爷吗?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南晔冷眼一扫,何安立即像木头人活了过来,二话不说,拔腿请大夫去。
“谢、谢谢二少爷。”纯儿一颗心终於放下,感激的忙点头。
南晔没有回答,不断告诉自己他会让何安请大夫只有一个理由,因为她之所以淋雨生病,全是为了服从他的命令,对一个向他尽忠的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二少爷,那奴婢去照顾喜月……”
“等等,我也去看看她。”南晔挥挥手,打断她的话。
纯儿一怔,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二少爷真要去看喜月?
南晔嘴角微撇,不理会小丫头面容上出现的惊诧表情,迳自走向喜月的房间。
一进到小小的房间,随即看到躺在床杨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喜月。
纯儿赶到床边,伸手将喜月覆额的布巾取下,重新浸水后再绞乾放回她额上。
“二少爷,这水不够凉了,我去换盆水。”纯儿拿起水盆道。
“去吧!”南晔站在床边垂首看她,头也不抬的回道。
纯儿看著南晔微蹙眉头,低头看喜月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但想不透的事情,她也没有精神去猜,只有捧著水盆离开。
纯儿离开房间后,南晔才在她的床边坐下,伸手试她额上的温度。
丙然烫人,也难怪她面部泛红,唇办却极为乾燥。
他是看准会下雨,才故意让她去挖笋,但……没预料到的是,她会在占地不大的竹林里迷了路,淋了好一阵子的雨,甚至病了,对这件事,他是有些愧疚的。
他的手贴在她的颊边,那热度让他向来冰凉的手也热了起来,但对喜月而言,他的手却冰得让她舒服,下意识将脸贴著他的手赠著。
南晔盯著她的动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回手,任由她藉由自己冰凉的手解热。
喜月突然张开眼,望著他的眼神迷蒙而涣散,仿佛仍在睡梦中。
“我好像看到二少爷的幻影了,好奇怪哦!”
幻影?这个丫头先是当他是鬼,这会儿又以为他是幻影,难道他真的长得不像是人吗?南晔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悦。
“不要皱眉,不好看的。”喜月突然伸手模著他的眉间,呢喃的说。
她无意识的话,竟敦他的心猛地一撞,一双眼狠狠的瞪著她没有焦点的眸,有些懊恼自己因她的话而动摇。
“你……到底是不是醒了?”他拉住她的手,以为她是藉病装疯。
他才说完,她却又合上眼,被他握住的手松松的垂了下来。
“原来是热昏了头,胡言乱语。”南晔轻哼一声,轻柔的将她的手放回被中,倏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立即起身离开床畔。
“大夫,快点来,就在这里。”伴随著纯儿的声音,门扉随即被推开。
纯儿拿著水盆回来时,正好看到何安带著大夫过来,连忙领著大夫来看喜月。
“啊……二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何安一见著南晔,更是惊得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不过是来瞧瞧她,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南晔冷然的睨了他一眼。
“不,属下只是没想到夜深了,二少爷会来看喜月。”何安吞了吞口水,忙不迭的解释。
南晔只是哼笑一声,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大夫。
“见过二少爷。”大夫一见南晔,立即躬身问安。
“大夫不用多礼,请你先看看病人。”
“好的。”大夫探了喜月的脉博,审视她的病容一会,便取来笔墨写起方子。
“大夫,她怎么了?病得严重吗?”纯儿忍不住苞在大夫身边问道。
“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按照方子吃几帖药就没事了。”大夫写著方子,一边回答道。